只听大晚上依旧一身白的帝辰笙阴森森道：“我听说，刚才有谁眼睛不舒服了？”

花无柳顿时给吓得捂眼睛：“我没有我没有！”

一边岔开两根手指，在指缝间对云汐音挤了挤眼睛。

云汐音嘴角一翘：“嗯……我好像没看很清楚哎，让我再回忆下某人到底是在抛媚眼还是眼睛疼……对了，上次的莲花羹很好吃哦。”

花无柳忽然有种抱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只好将捂住眼睛的手腾出一只，一指帝辰笙，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不情不愿的承认道：“那莲花羹是他做的。”

云汐音挑眉：“咦？那饭呢？”

花无柳郁闷：“也是他。”

帝辰笙微笑：“阿音，你要想吃莲花羹，我再给你做。”

云汐音：“好啊，这么说有人不光给我抛媚眼，还骗我。”

帝辰笙微笑：“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教训这个人的。”

云汐音微笑：“辛苦啦。”

帝辰笙：“不客气。”

花无柳在一旁苦闷至极，一个晚上被塞了无数把狗粮，塞得他牙缝疼。反正怎么都是要被当狗虐，还不如痛快的被虐，于是豁出去的嘴欠道：“你们互相之间太客气了，这么生疏啊……”

“哦？我们生疏？”帝辰笙唇角一勾，“不过放心，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花无柳立刻手一哆嗦关了灯，脚底抹油摸黑溜之大吉：“晚安！祝郡主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云汐音冲帝辰笙笑了笑，拉上被子闭了眼。

帝辰笙在一片漆黑中望了眼她的睡颜，低声自语道：“只怕，这不会是一场好梦。”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极轻的，蜻蜓点水般的吻：“可是你有权知道十六年前的一切。等你看完，再做选择。这几天时间，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可以随时离开我。”

这一段话帝辰笙似说的很艰难。他停下，叹息一声，终于将如鲠在喉的最后一句话说完：

“可在这之后，如果你觉得我还有救，我不许你——”

“再放弃我。”

黑夜里苍白的人影离去，如幽灵一般缥缈又寥落。

他说完转身离去的一瞬，云汐音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一行泪自眼角滑落，消泯于黑夜。

***

梦中，十六年前，江北帝都。

江北帝都所辖范围，乃是天沧江以北整片西北的土地。而江南一带则被四大世家划分势力，四大世家乃是东海蓬莱岛，东北广陵墨家，东南长山苏氏，还有占据中部平原的云梦溪。而十六年前再往前，四大世家是有一个在西南的鄞都穆家的。鄞都覆灭后，才有墨家兴起，在广陵建立了根基。

云汐音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帝都。

哪怕是梦中游离的魂魄形态，她也能感受到帝都的繁华，那是种几近炫目的热闹。

云汐音发现自己身处繁华街边的一间茶楼隔间里。她向楼下街边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大街人群中的夕晩音。她依旧是一身莲纹的道袍，身边还跟着几个同穿道袍的蓬莱岛夕家门生。到底是初长成的少女，夕晩音初来帝都也很是新奇，在琳琅满目的街边左看右看，逛完卖胭脂的店又去摊边买了两根糖葫芦。

云汐音顺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忽闻身后一阵敲门声。

这隔间有人？

云汐音一惊，乍一转过身来，被坐在身后喝茶的萧风末吓了一跳。那一瞬心快跳出嗓子眼了，云汐音才反应过来，在这个时空别人看不到自己的，包括眼前这位少年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