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辰笙一动未动，却是沉静的一字一句道：“这位尹长老，方才你说的原话是，我看之后小公子受伤定与他有关。这么说你其实并没有看到墨如死时的景象，你才会脱口而出用这种表达自己推测的笃定语气。你说我说的对吗？”

那尹长老被一语道破真相，一时被噎住没说出话来。帝辰笙不给他机会，继续道：“那么长老为何没有一直陪在小公子身边？这么说小公子的死与你失职脱不开干系？”

他停顿了一下，这节点却把握得微妙至极，足够引人遐想，却又容不得对方气急败坏的反击。而他接下来的语气，更是带了一种微妙的嘲讽：“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心有旁骛心怀叵测，此刻才如此猴急的想要拽个替罪羊？”

尹长老被憋得脸色通红，憋出一句：“放屁！”

祸水东引，却偏偏做得半真半假，叫人无从反驳！

尹长老心生悔意，不想招惹的此人竟如此厉害，挑软柿子捏却捏到了石头上。墨羽一眼横过去，冷然问道：“怎么回事？”

尹长老只好豁出去了一张老脸，把事实抖搂出来：“的确还有另一人，那人出现后我害怕，逃走了！但我真没对小公子心怀叵测，也没有杀他啊！是这个人，一定是这个人捣鬼！”

尹长老指着帝辰笙气急败坏，分明是自己丢了老脸，怎么也要拖他下水同归于尽的模样。

墨羽道：“那人是谁？”

尹长老：“我我我不认识！一看就是个大魔头！”

苏青道：“那魔头是萧风末。墨家主，令表弟真不是这位朋友杀的，想必是那魔头做的恶。你先把剑放下吧。”

肖枫临忽然心头一紧，难道这么糊弄过去了吗？他是不是该开口，揭穿他的身份了……

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几乎要迈步上前时，忽听墨羽喝道：“胡说！那魔头恶虽恶，却是不驱使怨灵的！这世上能驱使怨灵的，只有一个人……”

最后那半句话，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墨羽眉间一抹戾气闪过，他非但没听劝把剑放下，反倒把剑尖又向前递了一寸，帝辰笙几乎能感到剑气在喉前对肌肤的刺激。

墨羽道：“别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过去了！摘下面纱！”

帝辰笙声音依旧沉静，一字一句道：“怕惊扰各位，世家大会上有失礼貌。”

墨羽锲而不舍的逼问：“就算你是毁了容或丑绝人寰，也不会惊着我！怎么，你要我亲手给你摘吗？”

帝辰笙默然，那怨灵的确是他的，可他从未想到除他以外竟还有人能操纵怨灵并杀了墨如！是萧风末吗？不，他没这本事……他可能会将怨灵放入墨如体内，以此栽赃嫁祸于他。怨灵在活人体内待几个时辰便会有症状，到时足以引起墨羽注意，甚至有可能让他身份暴露。假设那怨灵是萧风末放入墨如体内的，现在的情况虽然一切合了那魔头的意，但无论如何萧风末做不到操纵怨灵杀了墨如！那凶手是谁？

电光火石间，帝辰笙已将始末原委捋了个大概。而且，他的猜测是准确的。

确实有第三个人。

就在他沉默的这一瞬，忽然一阵极轻微的竹杖点地声在他耳畔响起，似乎还伴着鸦干涩的叫。在场的人似乎都听见了，又似乎都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无人在意。

唯有帝辰笙心中，莫名的恐惧在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