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吗？他自己都不知道。

帝辰笙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侧身，手一挥便是漫天纸鸢，苍白的纸墙看似脆弱，却阻住了雷霆万钧的紫色剑光。

江慕姬看到这些纸鸢，却似看到仇敌，大骂道：“呸！阴诡之道，天地难容，人人诛之！”

像是故意响应她的骂声一般，纸鸢再不用压抑封印的阴邪之物，万千怨灵带着冲天怨气从苍白的纸鸢中汹涌而出，鬼气森森，阴邪至极。这些之前在云汐音眼中小巧可爱甚至惹人怜的纸鸢，此刻化身怨念冲天的魔鬼。整个道观仿佛在瞬间变成一片被屠戮殆尽后的狼藉战场，凄厉惨叫，桀桀鬼笑，在撕心裂肺的嘶声尖叫中搅得人心抽搐，扭曲撕裂！

帝辰笙背靠着柱子，一动不动，像一抹寂寥的苍白，湮没在万千怨灵之中。

紫色的剑光被怨灵剿灭，却又夹杂着积淀经年的不甘和愤怒，孤注一掷的破开苍白的纸墙！

江慕姬愤怒到撕裂的嗓音尖叫着：“帝辰笙！今时不比往日！你早已被怨灵啃成了空架子，你以为你还能像十六年前那样为所欲为吗？！”

她定要将他刺成碎片，以慰墨家亡魂在天之灵！

帝辰笙体内经脉好似被冻住，撕心裂肺的痛扭曲着他的每一寸筋骨。他原本就是靠着柱子支撑才不至于倒下，此刻剑气笼罩着他，四肢冰冷僵硬更是一动也动不了。紫剑穿透层层怨灵，“叮”的一声将一只苍白的纸鸢钉入辰笙背靠的柱子上，那垂下的翅膀随风飘摇了下，显得单薄而脆弱。

江慕姬手持紫剑，剑尖悬在帝辰笙喉咙前一寸。

她冷冷看着他，十六年来她做梦都想看到墨家仇人因痛苦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可别说绝望，她现在再帝辰笙的面容上连一丝慌张都找不到。

她不甘心。

于是在刺进仇人喉咙之前，江慕姬冷笑讥讽：“当年行阴诡之道连天地神魔都敢杀的圣子殿下，如今竟混到如此可怜的地步，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帝辰笙道：“除了当年那些烂谷子的事以外，你可曾还听过一句话，说圣子医毒双绝于天下？尤其是……毒术。”

毒？

江慕姬一愣，拿着紫剑的手一紧，一阵寒意几乎贴着帝辰笙的喉咙划过：“你说我中毒了？”

她紧紧盯着帝辰笙，却偏偏看不出他神色间任何破绽：“不可能，我根本没看见你下毒！”

帝辰笙幽幽道：“要人看出来，那还叫下毒？”

这么一说江慕姬更紧张了：“骗人！我没有任何中毒的感觉！”

帝辰笙道：“你按下你腹间谭明穴下两指的位置，是否有很轻微的肿胀痛感？”

江慕姬未持剑的手不自觉按过去，果然如他所说，有极轻微的肿胀痛感。

其实懂医道的人会知道，那是在剧烈运动后的正常现象。

江慕姬却是一惊，她果然中毒了！

她心头一紧，面露慌乱：“怎么可能？你何时下的毒？”

帝辰笙悠悠道：“以我的毒术，想要一个人中毒，空气中可以有毒，行走间可以有毒，说话间也可以有毒。灵力运转，身形变换，甚至一呼一吸，我都可以下毒。”

“混蛋！你还记得当年毒术是跟谁学的吗？竟然还有脸用……用到我们墨家……”江慕姬神情激动，竟一时再说不下去，怒极“呸”了他一口，大骂道，“如此忘恩负义之宵小，我杀了你这人渣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