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开始为客人烹茶倒水。各个面色寡淡，沉稳规范，连茶壶倾倒的角度都是一样的平整。

肖枫临叹道：“怪不得说蓬莱岛的道人是礼冠当世。”

帝辰笙不咸不淡的道：“是啊，守礼得连表情都一样。”

云汐音有些奇怪：“怎么你今天阴阳怪气的？”

帝辰笙拿起刚倒好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道：“郡主请看，到现在门口的道人还一直在笑，也不知腮帮子僵了没有。”

云汐音回头一看，见那道人的笑容竟还真一如初见时稳当当的挂在面皮上。若是常人，怕早就笑得僵硬了吧，可那道人却依旧笑得如阳春三月一般。

再看那倒水的三个，手肘的弧度似乎有些奇怪，与其说是礼节的训练，这种机械的动作似乎更像是……

复制。

云汐音眼神一凛，手按上了无名剑鞘。

就在即将出鞘之际，微凉的指尖覆在了她的手背，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云汐音微微转头，看到了辰笙线条完美的侧脸。唇角那一弯浅淡的弧度，看得人心安。

四只轻灵的纸鸢不知何时已蹿到四个空壳道人身后，其中一个还顽皮的在后脖颈闪了一下，无声息的冲云汐音扑棱了两下苍白的翅膀。

四个道人不动了。手中的茶水还在哗哗往下流，满了杯子，茶香在屋中四溢。

到此时，就连一向不学无术的肖媛媛也看明白了，对着辰笙感叹道：“空壳假人，你还真是一戳一个准啊。”

其实这些假人已经做得很惟妙惟肖，若非提醒很难看出其中关节。

云汐音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辰笙微笑：“可能是我对分辨一个东西有没有灵魂比较敏感吧。”

云汐音盯着那些纸鸢：“是因为它们吗？”

辰笙淡淡微笑：“不，是因为我被吃过，也吃过它们。”

云汐音心头一揪。

肖媛媛探出脑袋，有些莫名其妙：“你们在说吃什么？它们是什么？这些纸鸢吗？”

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附近那只绕着云汐音飞的，手感有些微妙，似乎是……

纸啊？！

能吃吗？？

纸鸢似乎很嫌弃肖媛媛左戳右戳的样子，翅膀一抖颤悠悠的飞走了。纸鸢离开后，在肖媛媛正对着门口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群道人。

准确的说，是空壳假人。

肖媛媛惊叫：“我的妈呀，这也太多了吧！”

随着空壳人潮水般涌入，无名剑终于寒光出鞘，点点星芒将整个室内映得漫天星辉。苍白的纸鸢却不惧剑光，悠悠萦绕左右，与空壳人缠斗起来。肖枫临的凌霄剑也舞得天花乱坠，每一道剑锋都锐利入骨。

肖媛媛看得眼花缭乱，几只纸鸢将她护在了身后。

她侧了侧头，拉了拉身旁帝辰笙的袖子：“这么多空壳人，光凭咱们似乎杀不完啊。”

辰笙优雅的浅笑：“不是咱们，是我们。”

唯一废柴肖媛媛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没动手，动手的是你那些小纸鸢！”

不过肖媛媛倒是的确说对了一句，那就是这些空客人前赴后继如潮涌一般，无穷无尽，的确杀不完。

辰笙却一点不慌张，依旧一派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