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就要追上来了，别愣着，快走！”

辰笙另一只完好的手拉着汐音，任由另一只手血肉模糊的滴着血，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感觉不到痛吗？

汐音还没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便已被辰笙拉着跳入了河水中。

刚一条下的刹那，黑暗便吞噬掉了他们头顶的空气。

冰冷的河水刺骨，水流湍急，汐音吃力的向前划动。

寒冷如针扎一般刺入她的身体，她的头骨，她的心口四肢指尖。湍急的水流就跟吃了疯药一般，与她前进的方向作对抗争。从小到大她还从未尝过如此滋味，忙调动了些灵力来护体，这才稍稍好受些来。

这样咬牙坚持了一阵，猛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见辰笙竟还跟在她身边，一口气顿时放下，然而瞧见他面色苍白不似人色，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他眸色如一团漆黑的墨，苍白的面上别说狰狞，就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看不出来。

若不是那毫无血色的苍白，根本看不出来他此刻身体的负担！

然而他能跟上她，她就已完全出乎意料感天谢地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他能忍，他的身体也不能承受。

汐音拽住他的手，辰笙闷哼一声脸色更白。这才发觉慌乱中拽的是他受伤的那只，可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一把拽过他，将手抵在他后心。

汩汩灵力被她输进他的身体，护住他身体残存的温度，并温暖着他的体内经脉。

然而，这条河却比汐音想象得要宽得多。

她能感觉到辰笙的气息一点点微弱，温度一点点下降，力气也一点点丧失。而最可怕的是，她发现随着辰笙的变化，她自己体内的灵力也在逐渐丧失活力，甚至开始流失！

怎么回事？

她开始慌张起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而就在这时，她感到手里拽着的那个身子一沉。

几个气泡飘过汐音眼前，她才想起辰笙是没修炼的凡人躯体，这样脆弱的体质，能坚持屏息到这么久已经是耐力非凡！

他会死吗？

她忽然想到，如果他就这么死在这儿，那么他在她身上下的毒也就没用了，没人能控制她的灵力，她也不必再以身涉险深入蛮荒去为他解什么封印。

他与她无亲无故，身份成谜，如果带着他，她知道自己也很可能一同淹死在水里。

可他的苍白似一抹阴影，笼罩在她心头。

目光突然扫到他伤深至骨的右手。

她再也不想，欺身上去，咬住他的唇！

少女撬开他的唇，温热的气息，带着生的力量，流进他的肺腑。他能感觉到少女的不安，笨拙的小舌头不时在他齿间乱碰，明知无意，对他而言却像极了挑逗。

她的唇好柔，她的气息好热，这么久了，他一个人被囚禁在荒芜之地，身心被困在冰寒之苦中，已经很久没有人肯对他施以援手，给他温热了。

少女的唇在齿间，旖旎得像在做梦……

他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身体总是有极限的。

当他昏过去的时候，汐音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完全没了踪迹。

抛下他吧，黑暗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对她说。

“抛下他，你一个人可以活着游到对岸的。”

“不要。”

“拖着一个大活人，你受不住的。”

“不要。”

“你会死的。而他也许已经没气儿了，你难道要为一个尸体去死吗？”

“不。不会。”

是她不会死，还是他不会死？

不知道。云汐音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她只是执拗的，一遍遍的重复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