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去五个小时就这么慌乱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无论你怎么天才，还不是会感到恐惧？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在艾利慌乱的时候，国师其实并没有离开领域，反而是在这五个小时内一直盯着艾利斯。其实她跟艾利斯同处一个精神世界内，只不过艾利斯所处的范围是她的领域，所以艾利斯看不见她。

之前对这个领域的描述并没有骗艾利斯，她说的都是真话，但她说真话的原因跟艾利斯所猜测领域规则完全没有关系。

诚然，她大可不必说出真话，但她想试探一下艾利斯，所以说了真话。

试探什么？为了什么而试探？

国师冷笑起来，她对这个艾利斯相当看不顺眼。维维莫虽然是自己的徒弟，但她早就把维维莫当成了自己的孙女，而自己的“孙女”自从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人，这令她心中大为光火。

维维莫回家之后，整天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整天都在想着那个心上人，经过询问维维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毛球帝国的剑圣。

当然，如果是那种简单懵懂的喜欢还好说，或许过段时间就忘了，但问题是封印着维维莫智慧的封印魔法却松动了，这代表的是毫无疑问的真心真意。

察觉到这一点后，她便主动调查了一下艾利斯，得到的报告上记载着所有艾利斯剑圣可查的事迹。

——出身亚历山大公爵分家家族，八岁时被送往毛球帝国帝都皇家剑术学院进修，于学院大比中大放异彩，创造了学院大比三百二十八场比赛场均用时不超过三分钟的纪录。

同阶无败绩，十四岁成为剑圣，毕业后还受邀成为帝都皇家剑术学院的荣誉教授，到现在为止自创剑法几十余套，其中有一套剑法被纳入大陆通用剑术教科书当中，因此闻名于大陆。

性格方面更是无可挑剔，平易近人不说，据说在搬到帝都的那几年内府上并无一个下人伺候，对待平民也没有架子，深受平民爱戴。甚至可以查到在毛球帝国各处都有艾利斯剑圣的后援团，人数难以计其数。并且坊间还流传着数以万计的以他为蓝本创造的话本小说。

……一系列事迹看上去都相当完美，但有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他是已婚人士。

在不久前，艾利斯跟菲瑞娅侯爵结婚。虽然据说没有人看见两人出现在婚礼教堂中，但传闻两人暗中结婚了。

也就是说，维维莫喜欢上了一个已婚的剑圣。

国师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怎么说也不能让维维莫插足成为第三者，但是当听维维说们这回是跟艾利斯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她便动了心思。

在看见跟在西耶芙身边的艾利斯的那时候，她甚至都想到了他，只不过由于样貌原因被她否定了。

而在艾利斯闯入牧师圣殿，主动暴露了身份的时候，她才有了将艾利斯关入领域中的想法。

原因无他，她是为了替被自己当成孙女看待的维维莫出一口气的同时试探一下艾利斯。

而现在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出现即可。

……

此时，艾利斯心中给自己加油鼓劲。

自己好歹是个剑圣啊！不是自夸，自己天赋绝伦，跟剑有关的东西向来都是得心应手，自己是毛球帝国史上最年轻的剑圣，大陆史上第二年轻的剑圣，现在身体完好，只不过是精神被困在领域中而已，对手也无法伤及自己分毫，不需要这么担心……

想了许多后，艾利斯终于冷静了下来。

精神力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提升，但另一条路的解决之法还是有的，只要搞出一个领域，不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吗？

——虽然领域这玩意儿自己以前尝试了很多遍都没悟出来，但在跟维维莫交换身体那段期间，不是在新手之城阿洛克拉跟维维莫一起炼化了一颗领域种子吗？

那颗种子是龙居洞穴里的幻境中，从那个死去的龙骑士得到的，那时候那个混蛋有没有说那颗领域种子可以帮他领悟领域来着？

艾利斯继续胡思乱想着，但心已经静下来了，盘腿坐在了礁石上，闭上了双眼。

仔细回忆一下自己脑海中关于领域的知识，好像是说要根据自己的经历创造出领域，在某件事上越专心致志，就越可以领悟领域，连普通人甚至都可以领悟领域，自己没道理不可以。

只不过问题是，如今的他才只有十七岁半，在这个世界上他的阅历相对于那些年迈的老家伙而言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

那么也唯有专心于领悟领域才可以了。

如果真像那个老太婆所说，这里无论过去多久，外界的时间流逝只有弹指一瞬间，那么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个领域就是为了领悟某种东西而诞生的。

那个老太婆醉心于研究魔法，所以这个领域的诞生就是为了让她能安静地领悟魔法。而自己现在要领悟领域，这个世界其实相当适合专心致志地去做一件事，想开一点的话，这个精神世界简直算是宝地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感悟

话虽如此，但艾利斯仍旧没有半点头绪，自己要如何才能领悟出领域？

被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中，阅历又从何而来？

这么一想，在没有疲倦和饥饿的连续思考下，过去了足足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中，艾利斯仍然保持着盘腿闭眼而坐的姿势，一动都不动。在生物钟告诉他时间差不多过去三天的时候，艾利斯睁开了双眼，看向这个世界。

要领悟领域，果然还是要从最近的领域出发，这个领域不就是研究对象吗？

“这块礁石……”艾利斯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礁石，指尖冒出了丝丝剑气，在礁石上一滑而过，“……果然无法破坏呢。”

还有这片海，艾利斯伸出双手捧了一捧水，温度跟普通的海水别无二致，尝起来的话……艾利斯舔了舔，果然就是普通的海水，在精神世界中，那个老太婆追求的真实度还是挺高的。

站在那个老太婆的角度出发，这个领域完全就是为了她自己研究魔法而领悟出来的，而要研究魔法，必然要耗费精神力，那么在这个荒芜单调的世界，她要如何补充自己的精神力呢？

艾利斯看向手中的这一捧水，大胆地喝了一口。

在经过了前后对比之下，艾利斯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好像强了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有心再喝几口试验一下，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在现实中喝太多海水是会死的，他不确定这个规则在这个精神世界中适不适用。

经过再三思量，艾利斯放弃了喝海水的想法。

这毕竟是对方的领域之海，还是不要这么随便比较好。

这领域能给他的信息就只有如此了，唯一的东西就只有身下的礁石，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除此之外，还有……广阔的天空？

“在精神世界中，我能做到什么？”此时，艾利斯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来，他忽然间想到，他在尝试《魂魄灭绝七剑》的时候，自己连把自己化为一柄剑都能做到，那么尝试违反自然法则又如何呢？

比如他在这个精神世界中能飞起来吗？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都是那个老太婆的精神幻化，可是自己本身也是自己的精神幻化出来的，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诚心相信自己能在精神世界中飞起来的话，自己就能飞起来。

只不过平时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自己无缘无故绝对不可能飞起来，正如自己下意识地以为周围的海就是海，所以尝起来味道是咸的，实际上这片领域之海不可能会有味道。

思索了半天时间，艾利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都不做当然飞不起来，我就算再怎么催眠自己也无法浮空，但是我可以在背上幻化出剑气翅膀来。要我相信剑气化成的翅膀可以飞翔是很简单的。”

自己连把自己化成大剑都能做到，更别谈给自己加上一对翅膀了。

艾利斯这么想过之后，下一刻，他的背上便立马出现了一对巨大的金黄色的翅膀，仿佛天使的羽翼，不仅光彩夺目，而且将艾利斯整个人衬托得十分神圣不可侵犯。

“一对太少！”

艾利斯这么想着，于是身后的翅膀便由一对增加为了六对。

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像传说中的十二翼天使。艾利斯心中开了个玩笑，随后翅膀一振，果真向上急速飞了起来，速度快如闪电，一下子便窜到了高空之上。向下望去的时候，原本供她立足的礁石成了米粒般大小的黑点。

艾利斯没有感受到气流，也没有感受到气压有什么变化，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中不存在气体。或者说那个老太婆并没有在精神世界中幻化出气体，想清楚这一点后，艾利斯向上又继续飞了一段，心中叹了一口气。

除了底下的礁石越来越小了之外，他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场景有什么变化。仍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仍旧是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没有距离太阳近半分，也没有触碰到自己想象当中的透明的壁障。

也就是说，在这个领域世界中，大概这个世界的空间是无限大的，正如时间是无限长的一样。

并没有能让他逃脱的捷径，艾利斯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回到了礁石上后，心中出现了一丝明悟。

在这领域中，空间无限，时间无限，等于说是将外界的一瞬间无限拉长，这也就只有神明才能做到了。艾利斯明白了一点，在那个老太婆自己的领域中，她就是唯一的神。

领域有无限的可能性，拉长时间，创造空间，这并非不可能。那个老太婆利用最擅长的精神力，创造出了这个拥有无限可能的精神世界，而自己擅长的是什么呢？

“剑术？”

艾利斯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否定，自己最擅长的应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被他下意识忽略掉的，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向他发出的攻击轨迹。

红线，只要有目标是自己的攻击，自己就能看到任何攻击轨迹，或粗或细，或长或短，或扭曲或弯折……任何攻击轨迹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从小时候开始，这个能力就一直理所当然地存在着，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的天赋，仅此而已，并没有过多地研究，而是靠着这个天赋能力在剑术上大成，无论是什么剑法，他都能找到躲避的角度和方向。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常常施展出能够破解任何剑招的最佳一剑，才能以极高的效率领悟各种剑法，要说擅长的话，自己最擅长的应该是看到“轨迹线”。

然而轨迹线是因何而来？为何对手才刚攻击，自己就先一步看到了所有的假动作？

想到这里，艾利斯的脑中飘过一种似是而非的想法，最终确定的只有一个问题。

——领域……究竟是什么东西？

……

一个月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中，国师老太婆一直看着这个少年，他除了一开始有些焦虑以外，之后的时间都十分安静，中途他还试图飞出自己的精神世界，但这怎么可能做到？

她躲在精神世界中的另一半中观察着艾利斯，就好像是单面镜，她看得见艾利斯，艾利斯却看不见她，这一个月内她可是一点都没有松懈，毕竟这个少年是个剑圣，容不得半点轻视。

不过事到如今，这个少年是不是心中已经开始绝望了？

一个月的时间只能自言自语，没有人跟他说话，同时身边又死寂无比，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脚下一块礁石，还偏偏精神力旺盛，无法入睡，只能二十四小时保持清醒，这绝对是一种无形的精神折磨。

一般人如果保持一个月这样的状态，绝对会自行崩溃，艾利斯怎么说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呢。

国师将精神力连接到了领域中，时机也差不多了，她准备先试探一下艾利斯。

艾利斯来这里无非就是为了抢走维维莫，但是其中的决心有多大？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应该也差不多明白他无法逃离她的领域了，所以她想给艾利斯两个选择。

“小子，这一个月你过得还好吧？呵呵，想必你也知道自己出不去了，我念在你还有着光明的前途，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国师微笑着说道，语气逐渐变冷。

“第一个选择，放弃维维莫，我会放你出去！”

“第二个选择，继续待在我的领域中，接下来的时间可能是几十年几百年！”

说完后，国师心中冷意升起，她说的是谎话，如果说艾利斯选择了放弃维维莫，她才会一直把艾利斯关到天荒地老。但如果说艾利斯不肯放弃维维莫，选择了继续待在这个领域中，她才会将艾利斯放出去。

好了，选择吧，艾利斯！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维维莫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究竟几何？

“……吵死了。”

领域中，盘坐着的艾利斯睁开了双眼，不耐烦地看向天空。

“真的吵死了！死老太婆，不需要你放我出去！这种破领域……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