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北辰
作者:祈朔 | 分类:游戏 | 字数:6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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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羡草木无情,最浅不过错觉
自从遇见此人,魂牵梦萦,尝尽了痛心的滋味,见她露出饱含凄凉的苦笑,即墨玉衡心下悲怆,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那么在王上看来,和我国兵戎相见,就是最明智的抉择吗?”
任凭滚烫的泪珠在眼眶中翻转,盛北辰绝望地垂下头,抵着他的胸膛,咬牙强忍着热泪,缓缓张开泛白的双唇,口中嚅念:“孤真的无法执你之手,共到白头吗?明明心累得很,可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一次次挣扎,真是痛恨这样执迷不悟的自己。当真不可能吗?上一辈的恩怨和我们无关,既然彼此心意相通,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装作不为所动,冷淡地表明:“怎么可能无关呢,是王上想得太真了,本王不愿母妃九泉之下难安。”狠着心,慢慢推开这瘦削的肩膀,退后一大步,想道: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脆弱的一面呢?殊不知,你越是靠近我,对我来,就越是残忍。
揣度这锥心的话语,盛北辰笑容顿失,等泪光渐渐退去后,才抬起下颌注视他。“可能真的是孤想得太简单了。有时候,连自己的心都捉摸不透,何况是旁人的心呢。人心怎么可能明如日月呢?”
凝视着这个面如死灰的人,又逢寒风扑来,即墨玉衡陡然产生了窒息的感觉,恍若行尸,手指不觉微曲,指尖不由自主哆嗦。“本王费尽心思,也无法动摇王上的决心,劝和无望,唯有开战。等离开这里后,本王就会返回墨央。这幅画就留给王上做个念想。”
盛北辰当即走过去,随手把画板上的东西揭下,卷起来,握在手中,对着他的背影,异常客气地了句:“多谢!”
只这简短的一句,便已经感到与她隔得遥地远,看似波澜不惊的冰山脸,悄然多了几分哀伤,即墨玉衡淡淡地回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眺望远处,满目葱翠竹林,风声如虎啸,盛北辰情不自禁地吟咏道:“山长水远总挂念,奈何多情寻烦忧?”
心在断肠崖边,被她逼得无路可退,即墨玉衡扬袖转身,冷着面容:“本王还有一句话要奉告王上,儿女情长最扰心,只羡草木总无情。”
刹那间,一丝妄想都被夺去,她高声一问:“俗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生来便无热血,虚有金玉其表。本王的这副臭皮囊,不该入了王上的眼。”
眼眶瞬时湿了一圈,盛北辰迈着沉重的步伐,逐渐靠近这个绝情的人,空着的手举起,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最深不过执念,最浅不过错觉。即墨玉衡,如果只是一时的错觉,那孤宁愿和你此生不逢,孤害怕失落,更因为那是由你引起的失落,所以孤更为恐惧。”
“执念何尝不是一种错觉呢?得到了,或许会更失落,得不到,起码还有期许。人的感情本来就复杂,爱得死去活来,恨得痛不欲生,朝夕之间就能转换。爱之深,何故恨之切呢?不如淡忘,不如抛却。”话毕,他冰冷的指尖颤抖得更厉害。
此人竟然这般无动于衷,显得自己多么无助,手滑落到他的肩上,盛北辰哑然自笑,这是对自身无情的嘲笑啊,一番凄楚在心头。“你的意思是,十载相思付水流吗?”
“是一人之念,何来相思之?”
盛北辰寒了心,满脸怒容地将画像撕成两半,朝空中扔去,扯开嗓子吼叫:“即墨玉衡,你太自私了,反正孤不准你淡忘,更不准你抛却过往种种,在你面前,孤就是想这么蛮不讲理!有什么苦衷,你倒是出来呀,你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你非要让孤绞尽脑汁去猜测吗?你到底要将孤折磨成何样才会甘心?”
目睹画卷成两半,自空中飘落在地,即墨玉衡蹲下身子,发抖的手触及画上之人的眉梢。“你非要让本王在痛苦中活着吗?”
她忍不住声泪俱下:“即墨玉衡,究竟是谁最痛苦啊?难道错在十年前,我先对你动心吗?初见便忍不住留心,我多希望当时看不见的人是我,那么这十年来,我的脑海中就不会时不时浮现你的模样了!”
“王上应该明白,一个无情之人的心,终究是留不住的。破镜难圆,这画如此,人亦是如此,时光不复还,就算人归来,也不复当初了。”即墨玉衡起身对着她,平静地问:“本王知道,王上是不喜欢强人所难的,对吗?”
“动心不伤心,于你而言,或许易如反掌,可对我来,却难于上青,是我失策了,不该妄动真心。但是,对付情爱,真有什么绝妙的法子吗?如果有,请你现在就告诉我,好让我别再惦记着你了。”盛北辰埋下头,双手掩着自己的脸,止不住倾泻而下的泪水。
即墨玉衡默然不语,伸手将她抱起来。
双脚离地,盛北辰拿开手,泪眼望着这张俊美的脸。“你干什么?”
他依旧是那副面容,没有立刻作答,进入屋内,将怀里的人放到床榻上。
盛北辰坐起来,只见他关好窗子,又从内锁上门,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走来。“你要……”
未等那人完,即墨玉衡就推倒她的双肩,竭尽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她,悄声耳语道:“至少此时,我能随心所欲,不是吗?”
泪水肆无忌惮奔流,盛北辰抽抽噎噎道:“我不能为你一人而活,可我却妄想你为我一人所有。”
她闭上双目,柔软的嘴唇感受到一阵温热,渐渐地,近乎狂热,每一寸肌肤被此人疯狂吞噬着,身心完全被一人占据。
心易动,情难止。莫道不相思,早已无穷尽。
二人下了马车,伫立在风中。
蒙面之人掀开帘子,发出声音:“二位,有何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马背上的人拱了拱手,面带自然的笑容。“二位,就此别过!”
陈频拱手回应:“宝大哥,一路保重!”目送他离开。
“陈兄,让你涉险,我问心有愧。”
听到他的声音后,陈频连忙移开视线,露出愧疚的表情。“秦贤弟,你这么,我反而无颜面对你。”
秦涵心里一惊,忙问:“陈兄何出此言?”
“之前,我对你有所误解,竟然将你看作空冥教的人,对不起。”
“是因为在意才会胡思乱想。”秦涵微露皓齿,恬淡的笑刻在嘴边。
陈频感慨良多,一言蔽之:“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