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不正常，恍若来到了一个冰洞里，每一寸肌肤都被寒冷吞噬。毛烟姿一踏过门槛就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甚至莫名地生出了对未知的恐惧，脑海中惊涛骇浪。

步伐不由放慢了，毛烟姿逐渐往里面靠近，期盼着听见平常值夜时属下们发出的欢声笑语。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最担心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她驻足不动，双目布满了血丝，身子彷佛被掏空了，魂飞魄散。

盛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了她伫立的背影，便徐步过去，断断续续地喊道：“烟姿，等等，本王，都跟不上你了，跟不上了。”喜上眉梢。

他站到了这个人的身旁，顺着毛烟姿的视线看去，定目一瞧，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住。其中一张桌子被推翻了，上面的茶壶落在了地面，摔得稀巴烂，杯子也被砸碎了，佩刀随意散落。只见十几个身穿制服的捕快横倒竖躺，他们的脸部很是吓人，被刀划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身上多处刀痕，死得相当惨烈。

实在不忍直视，背后冷汗直流，盛辅用手挡住眼睛，大声惊呼：“不好，有刺客，本王要去看看王上！”急迫地转过身子。

这个人一开口就是国君，毛烟姿的眼中绽放出了一朵朵泪花，剔透的泪珠在转动，随时要溢出眼眶。望着地面的人，她悲切万分，痛得难以呼吸，握紧了双拳，愤愤地问道：“王爷，您无动于衷吗？”

在十年前就习惯了杀戮，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孩子。父亲为了国家大义，可以不顾亲生儿子的性命。盛辅愣住片刻，回头看着她，苦笑了几声，缓缓开口：“死的是别人，你没事就好。”

在这种时刻，王爷还笑得出来，还真是冷血无情。她的心情无比沉痛，口角含悲，睁大了眼睛，怒视着他，张嘴吼叫：“他们都是跟着下官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别人！要不是你拉我出去，他们就不会死！不，是我的错，我不该疏于职守！”愧疚流露在脸上，双唇惨白如雪。

看到她伤心，自己更难受，盛辅慢慢拉起她的手，温柔地劝道：“烟姿，你冷静点，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会抓到真凶，替你的兄弟们报仇雪恨。”露出了坚定不移的眼神。

出去之前，这些人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却都进了阎罗殿，世事难料。毛烟姿痛不欲生，死死瞪着他，奋力甩开他的手。

“辅！”盛北辰大叫一声，高视阔步，朝着这边过来，即墨玉衡尾随在她的身后。

盛辅赶紧迎了上去，鼻子一紧，蹙起了眉毛，慌慌张张地问：“王上，您有没有事？”很担心国君的安危。

盛北辰拍了下眼前之人的肩膀，挤出恬淡的笑容。“孤没事，别紧张。”越过他，满地的尸体入了眼中，脸部损坏严重，肯定辨别不了原先的模样。她从容不迫地临近，半蹲下身子，观察这些人的伤口，全部都是刀伤，不难发现，致命伤大多在心脏部位。

目视着地上躺着的人，死状凄惨，杀手实在是太残忍了，连人的面容都要毁坏。即墨玉衡义愤填膺，嚷叫：“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王上，您千万不能放过那些人！”

“死的人当中，居然有人是被一刀毙命的，好厉害的刀法，看来是个高手！”盛北辰慢慢挺起了身子，满脸忧愁，咬了咬嘴唇。她环顾四周，展开了思考，现场应该打斗得很激烈，可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对于国君的话语，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但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讲出来，可信度不高。盛辅感到稀里糊涂，暗暗舒了一口气，纳闷地问：“王上，您对刀法有研究？”

盛北辰掉转身子，板起脸，眼神锋利如剑，炯炯有神，解释：“孤是猜的，应该让仵作来瞧瞧。其实，孤早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猜到那些捕快会被杀掉。”得漫不经心，表情闲逸。

盯着她毫不在乎的模样，即墨玉衡压不住内心的烈烈火焰，用审讯的口吻逼问：“难道您就任由那些无辜的捕快被杀吗？”宣泄不满。

他这是在对自己发火，越来越没规矩了。盛北辰拂起袖子，径直地走到他的面前，怒容显现，呵斥道：“即墨玉衡，莫非你要孤看着你被杀吗?凭借我们二人，如何打得过那些人，你想白白送死吗?”最近肯定是肝火过旺，动怒频繁。

两个人的脾气有时候太过接近了，谁也不愿让步。即墨玉衡面不改色，就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冷言道：“王上，我命如草芥，只求问心无愧。若我知道来者杀人如麻，就算白白送命，也会与之拼杀。”得正义凛然。

遇到他，自己就是遇到了克星，蛟龙困于水中，难以脱身。盛北辰被他三言两语就逼疯了，忍不住伸开手指，往上抬起，一巴掌贴近他的脸，却又缩了回来，纂成拳头，放到了身后。“够了！你的命掌握在孤的手中，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认真斟酌，自己动不动就和这个人争锋相对，太冲动了。以前遇事临危不乱，现在因他方寸大乱。“辅，孤要出去一趟，这里就给你们了。”面如土灰。

“王上，您要去哪儿？”盛辅按捺不住好奇，总得问上一句。

盛北辰微挪身子，别过脸，气冲冲地嚷道：“你不需要知道。还有，给孤看好这个人，别让他走出刑狱府。”下达的就是命令。

国君看上去闷闷不乐，盛辅也就不再多问。“喏！臣弟恭送王上！”目送国君离开。

盛辅垂下脑袋，俊俏的脸略显沧桑，一来就撞上了大事，想必有瘟神缠着自己。等他昂起下颌时，发现国君口中的那个人已经走出了几步远，不得不叫住：“邑俊王，请留步！君无戏言，既然王上不让你出去，那就请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语气委婉，就是客客气气的劝告。

忽略身后之人的话语，即墨玉衡继续向前踱步，俨然就是勇往直前的势头。

好人心泛滥，上一次虽然被这个人气得要死，但是自己还是挺宽容的。想起刚才被毛烟姿误解，盛辅身心俱累，很为难地喊着：“本王真的不能放你走，拜托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