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广场的阶梯上，蝶山泉紧紧锁住了周锦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提到了空中。

本就肿得像个猪头的周锦更是被她掐到窒息，脸色发青。

只听蝶山泉冷笑着说：“呵，让我后悔？”

“杀你，不过捏死一只蝼蚁而已。”

蝶山泉的声音远不像平时一样清淡清脆，而是透着深深的森冷和阴骘，那双冷艳的丹凤眼此时就像傲视天下苍鹰一样，怜悯又冷漠地盯着周锦。

让周锦无比侮辱又愤怒的心情一下子浸入寒冬一般，变得彻骨冰冷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蝶山泉这样的眼神，她一直以为蝶山泉就是个吊儿郎当，偶尔才会露出几分坚毅的杂小子而已。

在之前，蝶山泉确实没有露出过这样的心境。

可自从她来到了阴川府学，掌握了更加高深的阵法技术，了解到了这更广阔的的修仙世界，更是站在巨石秘境中俯瞰了那无边无际的海洋，坐拥成千上万的足以让整个太明天为此疯狂的财富宝藏之后。

蝶山泉早已不是当年周家小院里那个愣头青了。

在她的眼里，周锦真的只是一只蝼蚁而已。

杀了周锦并不能换回寒云虚的神梦心，而且还会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承受蝶山城的律法制裁，蝶山泉又不傻。

周锦她一定会杀，且要杀得极其残忍，让周锦偿还她犯下的一切！

但不是现在。

蝶山泉抿着嘴笑了一声，放下周锦，右手在她肩上揩拭几下，仿佛在擦掉自己手上留下的恶心气味一样。

低笑着，轻柔的对周锦说：“你的命先放着，莫丢了，我一定会回来取。”

那双丹凤眼也恢复了往日一贯的冷艳，瞳孔上移，周锦还是第一次近看蝶山泉，才发现蝶山泉是下三白眼。

听说长着下三白眼的人，要么及其冷漠，要么及其专情。

要么极为落魄，要么极为显贵。

周锦微张的嘴唇哑然失色，本想怼回几句的，却忽然失了词，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蝶山泉背着手，淡漠地转了身，回到台阶之上，寒云虚还站在白阶玉石围起来的花圃旁边。

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老大，我还以为你会就地杀了她呢。”

蝶山泉耸着肩，和寒云虚并肩往洞府走去：“就这么杀了也太便宜她了吧，当时在基地里我可是痛得死去活来呢。”

寒云虚哈哈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储物设备里拿出一个玉瓷瓶。

“这是什么？”

蝶山泉取过来一闻，里头似乎是一种有着淡淡清香的丹药，好像还有一股熟悉的香味。

寒云虚道：“疗伤用的，你的伤虽然好了，但再服用这个丹药养一养才能稳定。”

蝶山泉笑意连连地收下，也取出一个小储物袋，是她从巨石秘境二十四层摘来的，大约有五十颗，虽然不能弥补寒云虚的神识，但可以先帮他稳固和增加修为，反哺炁脉。

寒云虚毫不扭捏地取过储物袋，神识一探，惊道：“这是？！”

蝶山泉做了个嘘的手势。

寒云虚连忙禁声，红芝果啊！

他寒氏倾尽家族财产都弄不到这么多红芝果吧，他老大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还一送就五十个！

“老大……这……”

这礼物未免太贵重了，若这五十个红芝果放到地下城堡里去拍卖，换来的钱至少能买下一个阴川府学吧！

“嘘……你收着就是。”

寒云虚咂咂嘴，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把那小储物袋塞到了怀里。又不放心地按了按，生怕不小心掉了去。

饶是他出身蝶山城三大一等世家的寒氏，见到这五十个红芝果，短时间内也难掩震惊啊。

两人才走出学堂广场，那方玉娇娘又追了上来。

“夫君，我准备了芙蓉城的上好美酒凉山酿，你真的不要尝尝嘛。”

蝶山泉不耐烦一蹙，正要拒绝，寒云虚一下子叫出来：“凉山酿？！”

他今天走大运了，老大不仅送他五十个红芝果，郑玉居然也这么大方把凉山酿都拿出来啦？！

于是在寒云虚的惊叫之下，蝶山泉不得不受到他的蛊惑，说什么凉山酿乃是天下第一绝唱，没喝过的人绝不叫好酒之人。

于是三人相邀在蝶山泉的洞府门口，用一块粉色的帕子铺在了地上，据说是个五品法器，用来当抹布垫着。

玉娇娘唰唰拿出流水似的美味佳肴，一个个整齐的排列在粉色的帕子上，三人围坐在洞府门前的草地上，像野外聚餐一样居然喝起了酒水来。

“凉山酿不愧是天下第一美酒！”

寒云虚一饮而尽，犹觉得不够过瘾。

蝶山泉自然小抿一口，那酥酒入舌，果然比青竹酒还要清冽醉人，其美味好像丝竹缭绕，叮咚清泉敲打在墨色的湘妃竹片上一样，更能泛起金色的阳光，让人沐浴其中，经久无法忘怀！

“确实是好酒！”蝶山泉畅快地吐了一口气。

三人饮过几杯，溪水也正好下课，听闻蝶山泉回来了，连忙赶回来，蝶山泉自然邀请她同饮。

玉娇娘有那么点不情愿，嘀嘀咕咕地撇了撇嘴，也没说别的什么。

只是溪水不善饮酒，抿了一小口就辣得不成样子，又吃了好大几口虎龙肉才漱干净口，再不敢尝了。

四个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片。

席上寒云虚则讲起了近来府学的琐事，没什么大事，讲着有些无聊。

讲着讲着，就不知道怎么的，讲到了寒云虚小时候的事情。

原来玉娇娘和寒云虚、渊兮君、夏秦四个人算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因为四个人年龄差不多，出身也相似，三个家族也或多或少有联姻，夏秦的二姐更是寒云虚的继母，讲来讲去便讲到了寒云虚和渊兮君小时候的糗事。

据说两人小时非常要好，那时渊兮君还很活泼，两人时常跑到夏家的御兽笼里捣乱，那时玉娇娘是最乖巧的一个，不和他两同流合污，但也时常帮他们望风。

可每次弄死了夏家的小兽，夏秦就会挑出来护犊子，把寒云虚和渊兮君赶走，有时候四个人还发生混战，大部分都是两男对两女，但赢的人总是渊兮君，他的一手寒冰掌让小时候的玉娇娘吃了不少亏呢。

蝶山泉啃了一口虎龙肉：“后来他怎么不活泼了？”

她只见过渊兮君一两回，但好像和活泼这两个字完全不搭边吧。

玉娇娘勾起的嘴角黯淡了几分，寒云虚垂着眸道：“我大伯和大伯母在寒寻碧八岁那年去了南边，就没再回来了。”

蝶山泉抿抿嘴，南边是火嗤蛮人一族，时常有战事发生，渊兮君的父母莫非遇难了？

寒云虚又道：“生死未卜，到现在也没消息。”

蝶山泉浑身一冷，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