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能察觉到身体在缓缓变硬，五脏好像连续几天没睡觉一样的刺痛。喉咙管的地方好像有个石头卡住似的，咽口水都困难了。

她的毒越来越严重了，而那朵唯一可能可以救她命的花不见了。

“小泉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发青了！”溪水吓得不行，“你快点躺好休息，我去给管事妈妈请假吧，你这样子还怎么干活。看着吓死人了！”

把泉水扶到床上，溪水看到地上散乱的脏衣服，上面满满的血渍和泥巴。她知道这和泉水苍白发青的脸色有关，连忙把它们整理好放回柜子藏起来。又把地上的痕迹擦干净。

溪水想去请管事妈妈来看看，被泉水阻止：“你告诉管事妈妈我受风寒就是了，明天会照常干活的。今天就麻烦你了，小溪。”

溪水哭了出来：“不行！你的……你的脸色太吓人了。还有你手上……万一你……我去找三石哥哥，三石哥哥一定能找到丹药医治你的。”

泉水僵硬的手指拉住了溪水：“不可以再麻烦三石，你照我说的做。我睡一觉就可以好起来了，你相信我吧。”如果能熬到晚上，再去找找那朵花。

“不……不要。”溪水已然哭成了泪人。

泉水放开溪水，一只手捏着那颗在沟渠里捡到的小石头，想要看一看它，却觉得脖子僵硬得难以移动。全身都硬邦邦的，唯有眼皮子略微可以动一下。

她艰难地睁着眼皮想要再看一眼那颗漂亮的、会发光的石头，却始终难以如愿。

最后她也只能放弃，泪水忍不住的哗啦啦趟出来，她感觉自己可能熬不到晚上了。

“小溪乖。相信我。我好困……”

“不……不要！泉姐姐！”然而溪水的哭声泉水已经听不见了，她已经昏死过去了。

溪水哭着去探泉水的鼻息，那气息好似虚无，恐怕和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溪水哀嚎一声，声音之悲凄很快引开了其他同房人的注意。小舟走了过来，看到面部已经发青发紫的泉水，尖叫一声后：

“天呐！！死人了，死人了！”

小舟的尖叫瞬间点燃了混乱，整个下人房轰动了起来。很快就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引了过来。

管事妈妈最先过来，看见泉水那发青发紫的身体，连退三步：“天杀的，这是去哪里感染的怪病，还不快来人，把她拖出去烧了。”

管事妈妈一声令下，立刻有三个外院的小厮被叫了进来抬尸体。府里头感染怪病不比别的地方，若是一旦传染出去恐怕会牵扯到主家。因此一旦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是直接拖出去烧了的。连报告都不需要打一个。

“不！泉姐姐没死！”

那三个小厮去抬泉水，却被溪水死命抱住。

管事妈妈疾言厉色：“还不快把这死丫头弄开！她得的可是怪病，你们想为她陪葬不成！？”要真是会传染的怪病，这整个周家的下人还有活路吗！那三个小厮晓得轻重，不敢怠慢，直接把溪水拉开去。

这个时候其他房里的人也被尖叫声引了过来，其中就包括黄芽和她的跟屁虫。

跟屁虫记恨上次泉水打她的事情，她脸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好呢。如今泉水落得如此下场，她开心的很！

看溪水还抱着泉水的尸身不放，跟屁虫冲上去狠狠给了溪水一脚，再呼了她七八个耳巴子，打得她鼻孔冒血，嘴巴红肿都不肯罢手：“哼，你们也有今天。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活该！”

溪水一眼就看到了黄芽，黄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府里头是说得上话的。泉水根本就没有死，她只是睡过去了，如果求黄芽把泉水留下，她是不是还有回转的余地？

溪水奔过去抱住黄芽的小腿：“黄芽姐，泉水她没有死，求求你让管事妈妈把她留下吧，她真的没有死！”

跟屁虫好笑的说：“上次你们不是还很拽吗，怎么现在会求我们了？”

“上次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好！求求你救救小泉吧，不能把她拖到乱葬岗去，她根本就没有死，求求你了。”

她上次就不该和黄芽她们产生龃龉，小泉今天这个样子一定和她的伤势有关。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犯的错。

黄芽双手环胸，与跟屁虫对视一眼，道：“可以啊，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帮你想办法。”

溪水因为骤然惊变早已失去了主心骨，黄芽说什么她当真就做什么，连磕三个响头，只想求黄芽在管事妈妈面前说说话，让管事妈妈放过泉水。

黄芽和跟屁虫见状，大笑三声：“蠢货！”黄芽一脚踹开溪水，对那边正在搬运尸体的三个小厮道：“你们还不快点把她弄到乱葬岗去烧了，放在院子里等死吗？要是传染出怪病，你们一个二个全都要陪葬！”

溪水尖叫一声：“黄芽姐！你为什么要这样！”

跟屁虫呸道：“蠢死了，你真以为我们会帮你？我们巴不得你一起也死掉算了！”

溪水又急又惧，站起来就要去撕扯跟屁虫。

跟屁虫可不怕她，而溪水又有伤在身，哪里是跟屁虫的对手。跟屁虫一巴掌就把她呼到了地上，在她身上狠狠地呸了几口口水以解气。溪水却还不放手，死死拉着跟屁虫的小腿，嘴里还不断说着：“再等一天吧，就一天！好不好，黄芽姐我求求你了。”

泉水晕过去前她明天就能重新工作，泉水是个讲信用的人，她一定不会食言的。

“蠢货！你的泉水都死透了，放开我，放手！”跟屁虫使劲踹溪水的手，她就是不肯放开。

黄芽冷哼一声，直接走过去狠狠几脚踢在泉水的肚子上：“你再纠缠我们，我就割了她的手脚，叫她死无全尸！”

溪水尖叫一声：“你住手！”哀嚎着扑到泉水的身上。

跟屁虫终于摆脱桎梏，和黄芽对视一眼，走过去也往泉水身上踹几脚才罢休。两个人哈哈大笑地走了。

泉水的死已成定局，溪水纵然死守她的尸首又如何？还是被三个小厮给甩开了。

三个小厮抬着泉水的尸体在经过垂花门的时候，三石听到动静在看热闹。当他一眼看到担架上那张紫黑的脸时，只觉得胸口一刺，大厦倾倒，江海腾空。

“怎么回事！小泉怎么会这样！”三石飞奔过去，却被他同行的人拉住。“别去，听说不是怪病就是瘟疫，会传染的。”

“这怎么可能？前几天还好好的！”三石不相信，冲了过去正好撞到带伤撞撞跌跌跑出来的溪水，拉着溪水的衣襟问她：“她怎么了？小泉她怎么了？！”

溪水已经伤重得说不出话来了，眼泪哗啦地流个不停。

三石气恨，然而泉水的尸身已经从角门抬了出去，三个小厮要把她抬到山上去烧了。然后角门一关，谁也出不去了。

三石趴在角门嘶吼，他同行的小厮拉他不成，怕他出了什么事情。最后只能叫了他爹来才把他带走了。

却说这边三个人抬着泉水到了山脚的坟岗，这里埋的都是一些无名无姓的人或者暴毙死去的奴隶，三个人本来打算烧掉泉水，却发现走的匆忙没带火折子。

“干脆扔在这里算了，烧没烧没人知道，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鬼，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呸！”

“说的是，太晦气了，走吧！”

三人于是打道回府，因为怕出去的太快，还特意在山脚转了一圈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