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上了马车就醒了过来。

“原来你是装的啊，害我这么担心。”尖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伸手拧着柴宗训的胳膊。

“疼疼疼，你放手”柴宗训等尖儿松手之后，才解释道“我不但要装晕，还要装死呢，在大理寺还好，歹人不敢闯进去杀人，现在出来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到李四光给自己留的纸条，这计确实是妙啊，将被动化为主动，接下来就看别人如何动作了。

郭掌柜专门在樊楼清理了一套独院出来，供柴宗训养伤。

一波接一波的人来探视，最先来的是刘太医和当值太医，两人检验过后，得出结论，柴宗训命不久矣。

然后是范质、王溥等人，都哭着说“郑王放心，臣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还殿下清白，不能让殿下背着一个谋反的罪名走了啊。”

赵普也带人来探视情况“这里防卫太低，这一队士兵就留这里保护郑王。”

还有宫里的王公公也代表赵匡胤来查看柴宗训死了没有。

符彦卿听闻柴宗训从大理寺出来了，也搬到樊楼住下。

到了晚上，终于清静下来。

柴宗训坐在床上：“大家都打听到什么情况，互相通报一下吧，大家做到心中有数。”

符彦卿给众人介绍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那营统领查出来了，是河阳军节度使张启达的部下大奎。调动的名义是因你的逗王爷大赛，大量人口涌入洛阳，造成巡防紧张，辛文悦便上书朝廷请调精锐增援。朝廷就从河阳军调了五百人入洛阳城，张启达派心腹大奎带领这批人。”

柴宗训听后“消息来源可靠吗？这个大奎很可疑。”

“确实可靠，查阅的都是存档的公文，上面还盖各个部的大印，应该伪造不了。”“这么说，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张启达。”

“主使到底是张启达还是辛文悦不可而知了，辛文悦如果灭口了，那么就是张启达了。”柴宗训对辛文悦耿耿于怀，毕竟辛文悦曾经以为自己死定了，为了打击自己的意志，就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让自己知道。“辛文悦说，会从李筠府上搜出一份我写给李筠的谋反檄文，而今陛下已经回汴京，想必大军也快回来了。”

刘公公点了点头“不错，官家已经下令清扫全城，准备三日后在西边的万胜门亲自迎接归来的将士。”

“这么说来，很快就要图穷匕见了。洛阳宫的那批铜钱查到来源了吗？”

“有点眉目了，这批钱来自汴京。四月初就有一个叫赵溥阶的粮商，运着大量粮食来到汴京，所卖粮款全部借给了商户，这些商户去洛阳大肆吃进兑币。”刘公公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他的手法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们郑王府。就算他的船运来汴京的全是铜钱，也远远不够洛阳宫堆起来的那么多。他却源源不断的向外贷钱。也就是说卖粮只是障眼法？钱是另有来源？”

柴宗训见自己的提议盯人和钱，起到了效果，虽然没查出钱的来源，相信也不远了“能查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好盯着他，肯定会有人跟他接头，找出幕后主使。”

……

辛文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内简朴，用具不多，桌上却放着茶壶，应该是一处民宅。自己口渴不已，赶紧下床，到桌边倒茶喝。谁知全身无力，一下床就软倒在地，撞得凳子东倒西歪。

外面人听到声音，忙进来搀扶“你终于醒了。”

辛文悦一看，原来是李四光。“是你救了我？”

李四光点点头：“不错，我听闻符彦卿入城，直奔府衙，我见前去查探消息。见他带着郑王走了，你却被人打晕在地。被人要抬着要扔入监牢烧死。我们好歹都是为官家服务，情急之下，只好把人杀了，救你出来。”

辛文悦这才想起这些事情。

那日符彦卿走后，辛文悦想去把毒烧鸡的证据摧毁，背后却被人偷袭，晕死了过去，后面就不知道了。

李四光见辛文悦目光呆滞，问到：“你得罪什么人了？他把你打晕，扔进监牢，居心不良啊。”

“没想到，那人见事不可为，便想杀我。”辛文悦抓着李四光的手“你是说，他打晕我之后，还想放火烧了我毁死灭迹？”

“可不是嘛，现在整个洛阳城都知道，府衙起火，要不是灭火及时，整个府衙都烧完了。”李四光摇了摇头“惨呐，整个监牢里四五十人，全部烧成了一具具焦尸，连面像都认不出来了。”

“这里是哪？府衙出这么大事，需要我去主持。”只辛文悦挣扎着要出去。

“你还要去府衙？不怕死么？那些人以为你已经被火烧死，你现在出去，难道不会再找人杀你？”

辛文悦听后瘫坐在地上，两行眼泪流了下来“那现在怎么办，那人身份尊贵，怕是讨不回公道了。”

“那人是谁？你这么袒护他？”

“你别问了，知道了也拿那人没办法。。”辛文悦也很想把那人说出来，可自己学的儒家礼教“亲亲相隐”。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哎，此事皆因柴宗训而起，一切都要由他来承担。”

“知府大人，可害你的却不是郑王呀。”

“我拿那人没办法。张启达，大奎是他的手下，就由张启达和郑王一并承担吧。”

“你说的可是河阳军节度使张启达？”李四光听辛文悦终于吐露出人名，继续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三日，现在我们应该去府衙，而是赶紧入京，把实情禀报官家，迟则生变啊！”

辛文悦也点点头“不错，而今，只有官家才能给我讨回一个公道了。”而后又担忧的问“你之前说的郑王谋反的证据还在吧？”

李四光见他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郑王谋反，安慰道“放心，都准备好了。我们到汴京之后，分开禀报，免得陛下怀疑我们串通，这证据就由我来呈给陛下。”

辛文悦知道李四光是想拿证据邀功，就随他吧，自己只要弄死柴宗训，才对得起自己受的罪。于是两人坐马车前往汴京。

驼背徐老头，打着更，沿着南门大街巡逻。南门大街西起开封府衙，向东穿过朱雀门御街，向东延伸至太庙。

“梆……梆、梆”徐老头一边走一边打更，时不时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已经三更天了。

徐老头经过南门大街和朱雀门御街交叉口时，看到一衙火光冲天，赶紧敲锣“起火啦，起火啦，左藏库起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