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谢过父皇，谢过陈母妃。”

周清庭闻言大喜于色，一改平日里老成的模样，得意的冲他皇妹周清妍吐一吐舌头。

哼，他皇妹平日里老是在他面前显摆自己可以与贵妃同住，又显摆贵妃常给她读书讲故事听，如今他终于也能在皇妹面前显摆一回了。

周清妍嘟一嘟嘴，也暗哼了一声，攥紧了黎姜的衣袖道：“陈母妃，我今晚还要听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

和父皇住一起有什么稀罕的，父皇能讲童话故事吗？

她还是觉得和陈母妃住在一起最好了。

周清妍小脸昂得老高，周弘治一蹙眉，便问她道：“大灰狼和小红帽是什么故事？”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周清妍见她父皇也不知道，脸上得意之色越发明显，环抱着小胳膊，鼻孔朝上，眼睛朝下，望了望她父皇一眼，又望了望她太子哥哥一眼：“我才不要告诉你，这个故事陈母妃只能讲给我一个人听。”她才不希望父皇听了以后，再讲给太子哥哥听呢。

那样，太子哥哥岂不就把她比下去了？

周弘治被他闺女的话一噎，真是看她闺女越来越随陈盈了，脾气像不说，神态也像，瞧瞧这看人的架势。

小姑娘家家，瞧不起谁呢？

周弘治有些无奈，探手捏一捏周清妍的小鼻梁：“你这丫头，同父皇和你哥哥说话怎地这般没大没小？真是不懂规矩！”

周清妍让他捏的一时喘不过气，张开嘴巴娇娇唤了黎姜：“陈母妃，父皇要打我。”

“你父皇同你玩呢，何曾打你了？”黎姜一听就知道这小丫头又犯起老毛病了，也不知她小小年纪都跟谁学的手段，但凡得不到或是不好处理的，都以别人欺负她的名头来撒娇耍赖，让她帮着出头。

她之前被她骗过去，还曾训诫过银霜惠草莀若三人，后来打听仔细了，深知不能宠惯下去，便把周弘治的手拍下去，屈起手指轻轻一敲周清妍的脑门道：“往后再要这样胡说，我就不给你讲故事了。”

“人家没有胡说嘛。”周清妍揉揉小额头，她前番被黎姜批评过三两次，但哪一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她不曾吃过苦头，也就不曾长过教训，是以并不曾惧怕黎姜的威胁，瘪着嘴不肯承认。

黎姜皱皱眉，不想小丫头越来越难对付，只得狠一狠心：“我不是同你玩笑，你若不同你父皇道歉，我今天晚上不单不给你讲故事，还要给你送回永宁殿去，我可不喜欢身边留着一个撒谎的小孩子。”

嗯？

周清妍眨巴眨巴眼，不想她陈母妃居然不吃她从前撒娇的那一套了，竟要把她送回永宁殿。这可怎么办？若她以后回了永宁殿，岂不是再不能和陈母妃一起住了，那太子哥哥还不要笑话死她？

周清妍唬得小脸一白，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的父皇和太子哥哥，半晌才瘪嘴带着哭腔道：“父皇，对不起。”

周弘治起先以为小女儿是和自己闹着玩，但看后来黎姜毫不留情面教训起来，怔怔之下，倒没有拦着黎姜半分。

这会子见清妍低头道歉，忙把她的眼泪一擦：“好了，知错就是好孩子，莫哭，你陈母妃吓唬你呢。”

黎姜好容易让周清妍知晓错处道了歉，一听周弘治此言，当即道：“谁说我吓唬她来着？我说的话都是当真的，她要不改这个毛病，多早晚我还得把她送回去，让她张张教训才好。”

小丫头一日日长大，被宫里人惯出了好些坏习惯，撒谎的毛病改了，可是自私的毛病还在。

清庭是她的同胞哥哥，她都不知道分享，往后还怎么指望她去善待别人。由是，又指清庭，“还有，我的故事不单是讲给她一个人听，今晚上清庭也来，我偏要也讲给清庭听一听，听完了再回去偏殿睡觉。”

周清妍闻说，眼泪掉的越发快了，趴在她父皇怀里呜咽：“陈母妃好凶。”

周弘治好笑拍拍她的小肩膀，诚然他舍不得清妍哭，可是黎姜说的话自有她的一番道理，他既是把清妍送到凝月宫着贵妃教养，就不能过多插手贵妃教育孩子的方式。

由是，抱住她轻轻道：“贵妃说得很对，故事不单单只能讲给你一个人听，若是父皇要听，你可同意？”

“父皇也要听故事才能睡得着吗？”清妍吸吸鼻子，从周弘治怀中仰起头来，“那我就让陈母妃也讲给你听好了。”

“嗯，朕的小公主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周弘治欣慰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指着清庭又对她道，“那么，咱们就再喊来你太子哥哥一起听一听好不好？”

唔……周清妍撅起小嘴巴，看了看黎姜，半晌才郑重点头：“好吧，就让太子哥哥也听一次。”

这磨人的小丫头！

黎姜暗里腹诽，轻飘飘扫一眼周弘治，想不到他堂堂一国君王，在哄孩子一事上倒有些本事。

不过，童话故事说给孩子们听听也就罢了，他一个大人凑什么热闹？

黎姜有心要把周弘治给拦回去，何曾想周清妍被她父皇哄得服服帖帖，洗漱完就拉着她的父皇和哥哥往飞羽殿去了。

黎姜不能当着她的面，再留下凶恶的形象，只得无奈地跟在后面进了殿，把洗漱好的小公主和小太子俱都换了中单睡衣，并排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道：“都乖乖躺好，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新的故事——三只小猪。”

周清妍忙就乖巧地躺直了身体，周清庭头一回跟着他父皇和陈母妃居住在一处，亦是头一回和皇妹并肩躺在一起，那感觉当真是奇怪极了，亦有趣极了。

这会子又听黎姜要讲三只小猪的故事，自然十分新鲜，忙也学着他皇妹的样子，并直了腿脚，乖乖躺成一条直线。

黎姜眨巴眼看着床上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小人儿，心头不觉温软成棉，给他们兄妹掖好了被角，才在那床沿边儿坐了，丹唇微启，将从前铭记在心中的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