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周玉很意外，周玉的脸『色』算不上太好，脸『色』苍白，而且泛着黑青『色』，依旧是冰冷的气息，比年前更加瘦弱了。

牛二妞觉得不太对劲，上前『摸』了『摸』周玉的额头，呜呜嘟嘟的，有点低烧的样子。

“怎么回事？生病了还不在家休息，怎么跑出来了？请个大夫吧！”

周玉摇摇头：“不用，已经看过大夫了，开了『药』，吃了。”

牛二妞不信，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曹掌柜，只见曹掌柜面『色』不虞，很愤愤然的样子。

牛二妞便问：“你是练武之人，身体一向很好，病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感冒了吧？”

曹掌柜再也按捺不住：“什么感冒，是中毒，王妃亲自下的毒。”

曹掌柜的话刚落，周玉严厉的斥责：“多嘴。”

周玉虽然是越王的儿子，但不是王妃生的，牛二妞是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传说中的越王妃待周玉亲如骨肉，牛二妞也听说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没有龌龊。

从前电视里还是小说里，大家族里的明争暗斗还有很多，但看红楼梦里，王熙凤争执尤二姐不就是两面三刀，最后把尤二姐给『逼』死了。

越王妃有自己的嫡子，周玉又是越王的长子，一长一嫡，不就是争斗的原因，据说越王妃的嫡子才三四岁，周玉已经名声在外了，怎么能不引起越王妃的猜疑。

周玉的家事牛二妞不便过问，只是强烈的要求周玉再看一次大夫，大夫来过之后，也说是中毒，只是没有办法解毒，只是身上的毒已经排出不少，只留残毒不会影响『性』命，还是要多养养身体才好。

周玉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妨，还吩咐牛二妞初八那日启程，先去临江镇，据周玉手下的人所报，带五爪龙形玉佩的人过年的时候曾经出现在那里，周玉想带牛二妞先去看看，等二月初二，再跟周允浩在齐王的封地齐都会合。

牛二妞听到周玉的安排百感交集：“不，我不去，你的身子还没好，我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的事情，大姐的事情，大不了我写信给大虎哥好了，现在你那里都不能去，只能在这里将养身子，直到养好了才能离开。”

周玉虽然是外表冰冷的人，其实对周边的人都挺好，看他身边服侍的曹掌柜，小厮周云就知道，脾气有时候比周玉都大。

牛二妞的脾气要是拗起来就像她的姓一样，况且无论是曹掌柜还是周云都赞成周玉先休养身体。

周玉没有办法，在牛二妞的监督下，泡了个『药』浴，喝了『药』，躺下休息。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牛二妞脑子里没有这些观念，小厮周云巴不得牛二妞来伺候周玉，他好落得清闲，周玉再潞水镇的府里没有丫鬟，只有两家家生子，一个姓刘，一个姓曹，都是周云母亲以前用的人，很是忠心。

男的管外事，女的管厨房，曹老伯有两个儿子都在酒楼干活，刘老伯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也在干活，两个女儿，一个在绣庄，一个年纪跟牛二妞一样大，在府里做丫鬟。

周玉不经常住在潞水镇，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京都，那里有越王府，越王和王妃不奉旨不能进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在京都，周玉这次中毒，便是越王妃在京都时趁周玉不防备下的手。

曹掌柜和周云都是周玉身边的人，知道周玉的事情最多，一般来说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但牛二妞是谁，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打听不出来的，况且牛二妞年纪小，又给周玉挣了很多钱，他们都觉得牛二妞是跟他们一样对周玉很忠心的人。

牛二妞一手好厨艺虽然比不过牛大妞，但是胜过新鲜，一桌好菜加一壶好酒，便把周玉在京都中毒的事情从周云嘴里套出来了。

越王妃收买了一个丫鬟，给周玉送了一碗燕窝汤，但是燕窝汤里面并没有毒『药』，关键是这个丫鬟身上的香粉，配着燕窝汤里的佐料就成了慢『性』的毒『药』。

幸亏周玉机灵，燕窝汤只浅尝了一小口，知道身体不适的时候，趁夜离开，先到一个偏僻的客栈，运功把毒给『逼』出来，等天亮，京都大门开的时候，才带着周云往潞水镇这边跑来。

牛二妞让人把喝醉的周云送回了房间，曹掌柜也晃着醉醺醺的脑袋离去了，牛二妞去厨房端了『药』和一些吃的，给周玉送来。

牛二妞本以为周玉还在睡觉，推门进来，便看到周玉拿了一本书半躺在床上。

正午的阳光透过来，暖暖的照着，感觉周玉歇下周身的冰冷，变得亲近起来。

“都打听到什么了？周云这小子嘴巴一向紧，没想到却对着你唠叨不休。”

牛二妞吐了吐舌头：“我又不会害你，他怕什么？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没想到你堂堂越王府的少爷，过的如此艰难，还好你身边还有一些关心你的下人。”

周玉赞同的点头：“他们对我的确很忠心。”

说完，周玉开始吃饭，牛二妞托着腮坐在一旁，一边看周玉吃饭，一边神游。

富家子弟吃饭有很多规矩，周玉本身长的也俊俏，看他细嚼慢咽的实在是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周玉的冰冷是他自我防备的武器，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才能让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整天冷着脸，防备着周围的一切，牛二妞不仅有些同情周玉了。

虽然锦衣玉食，丫鬟成群，可整天吃不好，睡不安稳，日子也不好过，想想电视里的皇上，虽然坐拥天下，却整天猜疑这个，怀疑那个，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也真正称的上孤家寡人了。

大概牛二妞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周玉太不自在，不自觉的周玉的耳朵有些发烫。

“在想什么？”周玉一边吃，一边问正在神游的牛二妞。

牛二妞说：“在想皇上。”

周玉挑挑眉，有点惊讶。

“皇上自称寡人，其实是对的。”牛二妞说。

周玉看了牛二妞一眼问：“怎么说？”

牛二妞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可皇上也许活的并不比普通老百姓开心。”

“嗯？”

“得到的太多，就会怕失去，皇上坐拥天下，便会怕失去天下，所以就会有很多防备，有很多的猜疑，就会觉得很不安全，你看皇宫里有那么多的侍卫保护着，就知道了，虽然皇上有佳丽三千，可真正爱过皇上本人的人又有谁呢？大都是为了自家的功名利禄，虽然皇上有很多的儿子，可他整天忙于国事，也享受不到亲情的快乐，所以，做皇上其实并不开心。”

“恩，是这么个道理。那为什么人人还是都想做皇帝？”周玉问。

“那是因为欲望，权利，人心不足，还有这该死的法制，记得看到一篇文章叫《桃花源记》，里面写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你说皇上要是生活在这个地方，他还会想当皇上吗？”

牛二妞说完陷入沉思中，她开始想念现代的社会了，虽然仍然有很多的不公平，但人们生活的丰富多彩，怡然自得。

周玉愣了一下，发现牛二妞又开始神游，并不期待他的答案，便开始吃自己的饭，心中冰块却一点一点再化开。

这样的生活大概人人都向往吧，要是有这么一片地方，皇上肯定会想办法收复的，也绝对不会住到这里面，小丫头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

两人面对面，一个在吃饭，一个在思绪万千，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却和谐的很。

很多年以后，每次当周玉想到这个场景的时候，都会感到一阵阵的温暖。

这个时候的牛二妞和他都还没有动情，却有了亲近之意，所以可以像挚友一样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有些事情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弥足珍贵，让周玉没想到的是，当周玉想重新回到能够得到牛二妞全部的信任，让她再次在他面前畅所欲言的时候，竟然需要半辈子的时间。

周玉看着牛二妞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的时候，不由得失笑了，把牛二妞放到床的里侧，牛二妞一转身睡着了。

周玉拿上没有看完的书，靠在床上，静静的看。

周玉习惯了在外人面前保持头脑清醒，很显然牛二妞不是外人。

周玉再次醒来，太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房间，红霞漫天很是壮观。

再看身边的牛二妞，还在呼哧呼哧的好睡。

真的很羡慕她，能睡的这么香，这么熟。

牛二妞觉得自己睡了一大觉，可是朦朦胧胧醒来，天灰蒙蒙的。

“天要黑了么？晚饭好了吗？好饿啊！”

牛二妞从床上坐起来，『揉』着惺忪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周云听到动静，端了盆水走了进来，说道：“我的姑『奶』『奶』，让你伺候爷，你倒好自己躺床上睡上了，快起来洗洗吃早饭了，爷去练功了，你吃过之后，好伺候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