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欢迎《镜子》的导演徐可，和两位主演林清霞、林凤姣。”随着主持人钟保罗的声音，徐可和林清霞、林凤姣一起从幕后走了出来，在背景音乐和观众的掌声中，保持着微笑连连挥手。

李旭对电视台的事情干涉并不多，但也带来了一些改变，比如因为引进《达人秀》而导致访谈节目的布置往欧美靠拢，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各位好，我是徐可。”

“我是林清霞。”

“我是胡慧妕。”

三个人依次入座后，面对镜头微笑着打招呼，然后钟保罗开始耍宝：“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的演播室，哇，我真的很想说一句，林小姐，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和胡小姐不一样呢？”

顿时哄堂大笑，林清霞和胡慧妕都弯着眼睛捂了下嘴巴，然后前者道：“这个你要问化妆师，毕竟这是他的功劳。”

“好吧，我等会一定要问问他，怎么才能让我像刘崧仁那么帅！”钟保罗当即摇头叹道，并引来一阵哄笑。

“说起来啊，徐可导演，林小姐和胡小姐看起来也不怎么相似，为什么会在电影里几乎一模一样，让人分辨不出来呢？”钟保罗又问。

“其实，要达到这个效果，单靠化妆师是不行的。”徐可随即讲了起来，讲了一大堆，比如从美国请到道具师，如何修改林清霞、胡慧妕的脸型，比如化妆师如何神乎其神的用化妆品修改她们鼻子、下巴的长短啦等等。

然后林清霞和胡慧妕也不时在旁边补充上两句，让观众们听得惊叹连连——电视机外面的观众。

“说起来，徐导演，你们当初是怎么想到这个构思的？”钟保罗好奇的问。

“这个主要还是制作人在看《西游记》的时候，突然冒出的想法——StV之前不时播放过《西游记》吗？你应该能猜出是参考的那个桥段吧？”徐可如此反问。

“是比丘国吧？”钟保罗故意答错，“那个白鹿精打不过孙悟空，跑了回去，变成了唐僧，大家都辨不出来，最后还是念紧箍咒露馅的。”

“当然不是，”徐可哈哈大笑起来，“应该是《真假美猴王》才对，要知道，在原著第五十八回，两个孙悟空从人间打到天庭，再从天庭打到地府，无人能分辨出来。地藏王的谛听虽然听出来了，却不敢说，只能让他们去找如来佛祖，才算解决问题。”

观众们配合的发出惊叹，那个想到这个的制作人是谁，就被这么给忽略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林小姐她们是猴子了？”钟保罗当即搞怪的问道。

“这可是你说的。”徐可当即指着他对镜头说道，仿佛在撇清自己。

“我什么都没说啊！”钟保罗赶紧挥手，引起一阵笑声。

可惜徐可、林清霞、胡慧妕都不放过他，连连表示，就是他说的，无奈之下他只能对着镜头高举双手作揖：“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说错话了，我悔过，林小姐和胡小姐，就算是猴子，那也是非常漂亮迷人的猴子！”

哄笑连连。

然后，徐可和林清霞、胡慧妕她们终于开始认真的谈起了拍摄中的花絮，在钟保罗妙语连珠的引导下，显得颇为热闹。

徐可爆不少料，时不时引起一番惊叹，这电影看起来好像容易拍摄，但实际要做的准备工作复杂多了。

但是最吸引他们注意的，还是林清霞和胡慧妕为这部电影做的练习。

“我和青霞至少锻炼了2个月，一举一动都要尽可能的做到相似。”胡慧妕这么说道，“基本上，吃饭、做事、走路、读剧本，我们都是一起的。”

“哇，难道你们还一起睡吗？”钟保罗做出一副八卦表情。

“最开始的确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是几天后就没有了，实在很尴尬。”林清霞则笑着说道，“在我妹妹6岁之后，我就再没有和别的女性在一张床上睡过。”

“那真是太可惜了。”钟保罗很欠扁的说了句，然后转移了话题：“不过这效果很棒啊，我前后进电影院看了三次，如果不是已经知道结局，还真的分不出来。”

“我们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胡慧妕接腔道，“虽然知道效果应该不错，但没想到会那么好，在一起的时候连我们自己也分不清楚。”

“所以徐可给我安排的是红衣服，给慧中安排的是白衣服，这样能让观众第一时间分清楚。”林清霞跟着说道。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的香港，除了功夫片、动作片，有几个演员会为了让一部电影拍得更好，而去努力做一些看似以后根本用不上的练习？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连坐在圆桌前，一起读剧本这种沟通方式，都还是李旭带来的，而且只在他的剧组里才会出现。

都特么忙着赚钱呢。

甚至就连功夫片的洪金寳、程龙，都是因为从小进行练习，而不是单纯的为了电影。

所以当林清霞、胡慧妕说，她们为了让自己饰演的角色尽可能显得一样而一起生活了两个多月，连小动作都能做到一致时，可想而知观众那份惊讶之情会有多么大了。

然后——

“是的，效果极其出色，但是我敢打赌，更出色的，据我所知，目前一个人都没看出来！”徐可在被问到这个的时候这么说道。

“那是什么呢？”钟保罗及时的捧哏。

“你说你看过三次了是吧？”徐可先反问了一句，得到肯定回答道后才又道：“那你应该记得，两个童丽一起出现在童家人面前后，曾又一次对质，对吧？”

“没错没错，揭露了很多隐私。”钟保罗连连点头。

“这场戏大约12分钟，”徐可神秘一笑，“而她们两个……”

指了指林清霞，又指了指胡慧妕：“演的是对方的角色。”

“对……对方的角色？”钟保罗明显有些稀里糊涂的。

“没错，在那场戏里，慧中演的是陈倩，而青霞演的是童丽。”徐可重重一点头。

现场安静了大约两分钟，钟保罗睁大眼睛有些失态的问：“我没听错吧，徐可导演，你是说……那场戏里面，林小姐演的角色，其实是其他时候胡小姐演的角色，而胡小姐演的角色，则是其他时候林小姐演的角色，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徐可微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她们对调了饰演的角色，而且至今为止没人发现这一点。”

“这是真的吗？徐可导演，这是真的吗？”钟保罗急吼吼的帮观众们问道，“看的时候，完全不觉得那里交换了角色啊。”

“这就是青霞和慧中的功劳了，”徐可当即将林清霞她们两个推了出来，“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表现得如此只好。”

“别听他的，”林清霞笑着说道，“你没注意到吗，那段戏里面，一个近景都没有，更不用说特写，就是为了防止被人观察到。”

“原来如此！”钟保罗大大的表示了一番惊讶，但反应过来的观众们的触动就大得多了。

特么的居然还能这样？！特么的居然还能交换角色？！你们也太会玩了吧！

而在访谈的最后一个节目中，去后台再次化妆成一模一样的林清霞、胡慧妕，出来跳了一段探戈，并揭晓穿白衣的才是林清霞后，观众们直接高潮了，即使是现场，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然后第二天的电影票房逆跌不说，接下来几天还小有涨幅，让一堆评论家看直了眼睛，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但是他们也清楚，访谈里说的那些只要有一半实现了，都是其他香港电影拍马都追不上的。而且这换角色饰演的方式也的确是闻所未闻，徐可真是个会玩的，观众会有所反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这样一来，想象力影业算是彻底和香港电影割裂开来了，无论是日薄西山的邵氏，还是中流砥柱的嘉禾，又或者冉冉朝阳的新艺城，都不可能像他们这么玩。

只是，无论如何，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镜子》再次火了一把，很多喜欢这部电影的人，都忍不住又一次进入电影院——甚至包括很多影评人——想要看看徐可所说的，林清霞、胡慧妕交换角色的那一段到底能出色到什么程度。

于是乎，这部对某人来说的，颇具原创性的电影，最终以2500万的香港票房下线，虽然很遗憾没有过3000万，但也算相当不错了。

然后就如亦舒所说的那样，林清霞这个张扬桀骜的，带着浓郁复仇性质的角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人们津津乐道。

胡慧妕就要郁闷得多，她在电影中的发挥明明和林清霞不相上下，白衣童丽的性格也同样抢眼，但人们还是更愿意用“小林清霞”或者“林清霞的影子”来称呼她。

而徐老怪的神经刀，如果说在《新蜀山剑侠传》是初露锋芒，那么在《镜子》这里就是真的亮出了利刃。

随着2500万票房下线，这部二人饰一模一样的两个角色，外加百合情节，还有交换饰演角色种种元素的作品，已然是香港电影的一个里程碑，红衣童丽也成了经典角色。

所以数年后，当《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上映时，众多影迷纷纷批评这家伙是不思进取，是在吃老本，什么东方不败，明明就是红衣童丽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