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不远处泛着的微光，方宗在躲闪的当空清楚看到有什么东西于空中闪亮了一瞬。

它不大，可能只有寻常人巴掌长，同时同乎还有着难以形容的锋利刃尖。

抬手一摸脑袋，又湿又痛，显然是被刚刚那一下削掉了薄薄一块。

方宗终于不敢再小瞧嬴悦，把她的实力重新估量。

实在是从来也不曾想过，嬴悦平日用来削人脑袋的武器竟是一把短匕！

能够轻易把人头颅斩断的武器，如果没有绝对的硬度和长度，怎么都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普通人会这么想，方宗也会这么想……

偏偏事实就不是这样。

太让人意外。

无形的人，锋利的匕。

方宗凭借新境界的感官，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倘若他只是自己一人，把嬴悦的进攻完美躲闪也没有多难，甚至中途反手克制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怀中还有个已经死去的山一，手上还要一刻不停的为山一渡入内劲。

双手被局限着，就代表他的双臂也被不同程度的局限着，进而就影响到整个身子的行动，每一次躲闪都要耗费数倍于平时的精力和体力。

“帮我照看好老头！”

方宗大喊一声，身形忽然直直朝裘雨芳他们奔去。

嬴悦知晓他一旦腾开手来，绝对要比现在更加难对付不少，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再次加快突袭频率，身形如鬼魅般从各个角度闪瞬不停。

骤然加剧的攻势，使得除方宗本人之外的裘雨芳等人也跟着揪紧了心。

山二和王一仙此时的感受更加复杂一些。

一个是没有想到嬴悦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且怪异。

枉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就算再不济也能与嬴悦打个平手，不可能像山一那笨蛋一样输给嬴悦。

另一个，则是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是以怎样的过程相见。

倘若那时的嬴悦真的有意阻拦下去，自己真的还能坦然自若地离开？

王一仙望着身前远超自己实力所能抵抗的一幕幕，心头实属众人之中最为揪心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局限，他真想赶紧突破到狂流期，为自己增添几分自保的能力。

不然只要自己继续跟在裘雨芳身边一天，早晚都得被各种各样的人残害在街头！

时间一刻不停地流逝着，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短短十几丈距离，方宗被嬴悦发起了不少于十几二十次突袭，腰间、大臂、后背皆是挨上了新的伤口，时间却是连一息都没有过去。

等到方宗临近裘雨芳等人跟前，嬴悦总算是暂时歇了手，再次将身形展现在众人身前。

她手中多了一把墨绿色的短匕，刃是弯的，如鹰爪般勾出了一个大大的弧。

除了这一把凭空多出的短匕，展开了一系列攻势后的嬴悦仍旧跟她刚出现时一样，连大气都不曾多喘一下。

她一脸平常，不显得凝重也不显得轻松，眉目间更多的是在向众人传达戏谑的玩味，隐隐中还透露着几分好奇。

“山一他……”

山二颤抖着手，莫名地有些不敢去接。

方宗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交代山二一句“不要断了他的内劲”，便不再多言。

临走之际，方宗又转过身子看向裘雨芳。

他指了指裘雨芳手中的夜明珠，冷声道：“借用一下。”

“不借。”

裘雨芳一听他要自己的夜明珠，二话不说就把它塞进了自己衣襟。

鸡蛋大的夜明珠顶在身前，沉甸甸地，又鼓鼓的，隆起的小坡甚至比她的胸脯都还要高出……

上一个夜明珠她还惦记着呢，这一个再丢了她管谁要去？

更别提方宗不久前还把山一活活逼死！

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经过，也没有看到是不是有他人出手，但裘雨芳闻得出来，山一的身上短期之内就只留有方宗一人的气味。

方宗一听她说不借，整个人都愣了。

没想到山一这么多年来都身负暗伤，没想到一切都是嬴悦在从中作祟，没想到嬴悦的真实实力和用的武器竟是这般出乎意料，更没想到裘雨芳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如此一毛不拔。

他是听别的乱匪说过的，说那看起来古灵精怪、活泼有朝气的小姑娘其实是个贪财的无赖。

不见到她还好，一见到准要被扒空了，浑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分文不留，哪怕是一双草鞋也得给你夺了去。

然而，这又如何？

方宗冷冷瞪她一眼，语气也变得尤为不客气：“给我！”

“不给！”裘雨芳见他都已经把“借”变成了“给”，这要真让他拿了去铁定有去不回。

胸脯一挺，倔强道：“不给不给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就来拿啊，看你羞不羞！”

“你！”

方宗见她年龄尚小，又是女性，一时竟不知如何与她争辩。

偏偏他还没把话想好，裘雨芳那边又回呛道：“你什么你，欺负完老的还想再欺负小的，什么人会做出你这样的事？”

眼看方宗脸色都变得严肃，全然一副快要生气、爆发的样子。

裘雨芳却如同看不见般继续道：“你算你的帐，别往我头上扯，不要搞得你我之间好像是自己人一样，等你算完了，我还要找你算账呢，可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她掐着腰，还高傲的抬起了头。

言语间毫不掩饰的流露着不屑和冷漠：“总之就是一句话：要打，奉陪，想夜明珠，没门。就这两条路你自己选，选完了吱一声，不然姑奶奶听不见！”

方宗自认说不过她，当即也不与她在嘴皮子上争斗。

只简短冷声道：“你当真不给？”

裘雨芳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嬴悦。

眼睛滴溜溜装着，心里想着王一仙到现在也没制止，应该是赞同了自己现在的做法。

连他都默许了，自己又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

大声肯定道：“已经说过的话，姑奶奶不想再说第二遍，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方宗会对裘雨芳动手吗？

会，绝对会。

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