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大间足三郎看着眼前的孙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是不是做错了，她好像确实不懂游戏，也不懂现实，没关系，好看就行了，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美奈子，对于你来说，《狼》是一款怎么样的游戏？”

他还是不希望一口气说出答案，而是慢慢的引导孙女去思考。

“就挺无聊的，一路砍砍杀杀的，穿的脏兮兮的，还没有感情线，也没有好看的服装道具，地图绕不明白，BOSS难打，小怪恶心....”

美奈子就像是一俩攻城车，每一句话，都如鼓槌一般砸在大间足三郎的心门上。

其实两个人都没错，错就错在大间足三郎找了一个女孩子回答这个问题，人家肯定不喜欢忍者游戏啊。

大间足三郎握着胸口，强自镇定心神，有气无力的说道：“三年多前，我在华国京城和陈聪见得第一面，当时的他，做出了一款叫《郭炬救母》的冒险游戏，在华国游戏圈子里小有名气，我看他很有天赋，所有想带他回神话工作室，没想到，他拒绝了我，然后，就有了这个赌局。”

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他咬了咬舌尖，继续说道：“当时我就在想，要做一款什么游戏呢，然后我就想到了《郭炬救母》，我想它应该是陈聪的得意之作，如果我能在这个题材类型的游戏上击败他，是不是就能彻底挫败他骄傲的内心了呢，可事实证明，我想错了，三年中，算上《山海幻梦》，他还做出了《星辰战纪》和《铁血英魂》，三款游戏，没有任何一款跟他奶奶的冒险有关，他好像一个带着百宝箱的机器猫，掏出什么就做什么，而且绝不会掏出重复的东西，你可能不理解我当时的震撼心理，就好比，一个天才服装设计时，连续三年的时间制霸了世界顶级的派利斯时装周，而且每一次，都拿着完全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作品。”

美奈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比喻很重要，她瞬间就懂了。

“当时我就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戏耍了的孩子，除了愤怒，只有恐惧，扪心自问，在我身心最巅峰的年纪，我也不可能以这样的效率做出这么多的优秀游戏，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大间足三郎无精打采。

美奈子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华国表情包，上面是一个孩子，说了一句：“把球给我，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

“爷爷，那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怎么坚持，骗自己呗，告诉自己，再天才的人也会失手，让自己假装成竹在胸，至少，让我体面的把这个赌局完成。”

大间足三郎神情落寞。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爷爷...”

美奈子流下两行清泪，听了他的说法，陈聪就好像是一头妖怪，正要欺辱爷爷这个小可爱，这姓陈的也太不要脸了啊！

大间足三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接着说道：“我本以为，陈聪会像中世纪的骑士一样，拿出他最强大的武器，来与我一战高下，万万没想到啊，他根本就想过跟我堂堂正正的比试，而只是把我当成猫狗一样挑逗！”

这一点上，大间足三郎确实误会了陈聪，他没想过这么深，都是老头脑补罢了，真实的原因就是，他没那么多时间去设计精妙的线索和剧情了，开放世界最省事，可如果这条真实原因被大间足三郎知道的话，恐怕他当场就崩溃了，原来自己连猫狗都不如，只能类比蝼蚁，丝毫影响不到陈聪的制作决策。

“爷爷，我们会输吗？”

“说不好。”

美奈子心态崩了，铺垫了一大堆，自己感情都到位了，眼泪也流过了，万千悲情涌入心头，没想到，还不一定输，这不是浪费感情嘛。

“爷爷，不一定输，就是可能赢吧。”

没想到，大间足又摇了摇头，。

美奈子在欧洲留学的时候，最讨厌的课程就是哲学，感觉这是一门不用说人话的学科，现在她感觉爷爷比那些哲学课老师还可恶。

“赌局不一定输，但在游戏的较量上，我输定了。”

“为什么？”

“很简单，《狼》做的再好，游戏内容是有限的，也就72个小时的游戏流程，就算是全收集，开多周目，也不会有什么差别，但《山海幻梦》不一样，它是开放的世界，玩家可以在这个游戏世界里随意游玩，而且据我所知，陈聪把整个《山海经》都搬进了游戏里，你可以理解为它的游戏内容是无限的。短时间内，我们是有销售优势的，因为我们的游戏更刺激，故事更精彩，体验更爽，但当有限的游戏内容被耗尽之后，我们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2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现在也不清楚有限对无限的优劣势会在什么时间节点被逆转，可能是半个月，也可能是一个月，这个时间节点越晚来临，我们的胜算越大，而这个时间节点越早到，我们的输面就越大....”

大间足三郎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呼吸急促了起来。

“爷爷，我明白了，就算是2个月的赌局我们赢了，但在未来，《山海幻梦》一定会比《狼》卖的更好，因为这个时间节点一定会到来。”

美奈子略有所悟。

大间足三郎松了一口气，他说这么多，就是在扶上马送一程，就怕孙女啥也听不懂。

“这个陈聪真是可恶，诡计多端，一点都不君子。”

美奈子埋怨道。

大间足三郎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爷爷，你当时也做一款开放世界的游戏不就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间足三郎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桌子上，这他娘的没法活了，连孙女都嫌弃自己无能了。

“开放世界和开放世界也是不一样的，人家有《山海经》，有《24史》，有《聊斋志异》，有各种奇闻怪谈，难道你要我穿越回去给日国写几本书吗？”

大间足三郎一脸悲愤，这都输在起跑线上了，能怪他嘛，但看着美奈子分明不相信的表情，他一口气没倒上来，又吐了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