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深入昆仑·情在冰川再征雪域，艰难苦险难阻痴心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变的是磅礴浩然昆仑山，变了的，一贯是世事无常。

光阴划过的痕迹，凸起条条山脊，一圈圈年轮转圜成的老树根，在山脊下坡的冰雪中长埋不醒，不苏亦不灭，力证鲜活过的象征。有幸经历一场雪崩，依托着曾被吞噬的肇事者之力，兴许能滑落到哪个温泉旁，吮吸一丝活力之水，还能转入下个轮回。

老树逢春，千年不枯。皑皑白雪，耗尽生魂。

在冰川雪原上走得久了，尤其是没有足够的粮食清水之后，会到达一个仙境，那个仙境会看见日夜思念的人，会有热水暖床，会有鸟语花香。

南宫迟不想离开那仙境，毕竟那是唯一可以让他躺在秋央怀中的地方，触手肌肤，如此鲜活，只是她为何不能言说，自己的这般衷肠，她似乎也听不到。

又听到了鹰腿狗的嘶吼，似狼似虎，在深夜雪峰足以震慑掉一切白天曾经想活下去的信念。正是这声巨吼，将南宫迟的最后一丝理智拉回来，他尝试着挪动着被一场雪崩震雪掩埋的身子，还有那么一丝丝可以挪动的迹象。

再蓄几分力气，一只脚好像已经冒出了雪堆，正兴奋之际，只觉脚踝剧痛无比，先是被什么东西勾住，后又是被尖锐的牙齿咬住，不能的回拽自己的脚，却不想虚弱的气力抵不过那张嘴的力道，脚底传来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

不知是福是祸，正想着如何挣脱之际，脚下的力道直接将他从掩埋的积雪中拉出，瞬间，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大叫起来，响彻整个星空。

南宫迟大口呼吸，总算是一身轻了，没有了掩埋的雪堆在身上，倒是畅快。

嘴角一弯，长剑闪快如电，借着月光反射到那撕咬着自己腿脚的猎物眼中，它似是怕急了光芒。南宫迟怎能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令一个翻滚，借力丝滑的雪沙，将玄斩剑直刺到那猎物的颈部，一剑贯穿，血崩一脸。

“哈哈……”今晚有吃的了……

南宫迟一手抹下脸上的血渍，挣扎的站立起来，拖着刚打的猎物，躲到山洞里。

升起了熊熊烈火，即便是那猎物寻着血腥味而来，也不敢耐他何。

这东西，他曾听说过，就是与雪兽人一同称霸这冰原的鹰腿狗，这种上古时代的野狗现在不多了，以往他也来过昆仑几次，还不及这次走近的雪原深，住上几个月，都未曾有缘见到这东西。如今，他不过是刚刚进来半个月，便遭了这鬼东西的道儿，想必自上古祠堂毁灭之后，这里的活物真是多了……

附近的小生物定时都被他们猎杀的差不多，才跑到这里寻找晚餐。

拆卸好了鹰腿狗的肉，上了火架，便听到那一声声的“滋滋”烧烤的美妙之音，继而浓厚的血腥味便转为香喷喷的烤肉味，他那只受伤了的脚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一夜饱腹，天亮了便拖着一瘸一拐的腿紧忙离开，若引来雪兽人便不是那么容易逃脱的事情了。

只是依靠着记忆和星象朝着荼蘼茶庄而去，中途遭遇过雪崩和暴风雪，又有鹰腿狗埋伏，白天还得避开雪兽人的行迹，南宫迟这次真的慢了很多。

越是心急，越是危及，自那次躺在雪崩积雪里丧失理智之后，他便不再敢冒险，在这茫茫冰原中，还是要活着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终于，在南宫迟的腿伤没有烂掉之前，他到了荼蘼茶庄。

洞口已不再那般神秘，石门也是大开的，一定是守护人也不在了，不然不会这般大敞着。他拖着伤腿慢慢走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让他这颗冰冷了数月的心，猛然间，狂跳不止。

不，不止有热气，还有草药味，还有饭菜香，还有茶水……

“别动……”一个熟悉的声音。

南宫迟欢喜之际，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欲转身，方感背后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后心，便不再动弹。当真没有让自己失望，这里还有人，那么秋央一定还活着，而身后这个小草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南宫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哽咽道：“小草……”

果然，身后的匕首松懈了，身后的小草先是一愣，而后跑到南宫迟的前面，见他满目沧桑，胡茬犯黑，一瘸一拐的，便鼻子一酸，冲到南宫迟的怀中，哭诉道：“大哥哥，你总算来了……小草好想你……”

南宫迟用力站稳，回拥小草，轻拍她的后背，近一年未见，似是长高了不少，以往抬手之处拍可抹到她的小脑袋，“别哭，我来了，只是，有点晚……”

小草红肿着眼睛不肯离开南宫迟的怀跑，生怕这是梦，一松手他便走了。

“小草，你告诉我，秋儿……你的秋儿姐姐，是不是还活着……”南宫迟急切问道。

提及秋央，小草方知这定然不是梦了，只有现实中的南宫迟才会张口闭口都是姐姐……

南宫迟紧皱着眉头，强忍着脚踝处的疼痛，轻拭着小草联测的泪珠，急切而又小心的问道：“回答我……”

小草抽泣着，用力的点点头！

南宫迟望着小草的眼睛，一瞬间，强忍了这么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便想问秋央的所在，拉着小草刚要问，便又见小草用力的摇头，哭的更加厉害……

南宫迟咬紧嘴唇，双手掰正小草摇晃的脑袋，急切问道：“她还活着对不对，就在里面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小草痛哭。

南宫迟便不再多问，哪里还顾得上腿脚是不是要断，拔起就往茶庄里面跑，奈何他这条腿几乎已经烂掉，哪里还跑的动，没两步便摔倒在地上。

“就算是爬，我也要见到你，秋儿，是不是你啊，你是不是在这里啊，你快来见我啊……”南宫迟爬着狂吼着……

阵阵回响，空旷的茶庄，已无一人，秋儿是否在这里，目所能及。南宫迟不放弃，嘴里念叨着：“这里都是草药味，你定然是受伤了，你不要动，千万不要下来，等着我上去找你……”

“迟大哥！”小草拽住南宫迟，终于还是叫他别人都那样称呼他的称号，“她不在这里，你的腿再不治疗就断了……让我看看……”

“我不管。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扔下她，怪我来晚了……”南宫迟拉着小草，用力摇晃着。

小草无奈，咬着牙，在南宫迟颈间用力一击，但见他昏了过去……

七天七夜的照顾，总算是保住了南宫迟的腿。小草知道他这一路受了不少苦，脉象虚弱不堪，便用了药，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烤肉、热茶、药汤，吃的喝的摆了一桌子，又加了两个火盆。小草守在南宫迟的床边，她知道，一旦他醒来，便需要这些，以及那天发生的事情……

摩尼舍利被动了之后，上古祠堂便要坍塌，穹顶之上最先裂开了一个洞，踏着先人堆积成山的排位便可爬到洞口。

最先离开的是姒连秋，紧接着东门初白、魂祭跟着冲了出去，仅剩下我们几个人。我们不能眼看着别人送死，十八族人有些还只是比我还要小的孩子，我们必须带他们出去。

最后的时候，玄央哥哥带着我先冲了出来，本要拉秋央姐姐一同上来的，但洞口坍塌的太过严重，排位堆也被攀爬得散落了，最终我们也只能退后，以往再次跌落，就这样，姐姐就被压在了祠堂底下。

我和玄央哥哥再次冲到洞口，探下头，什么都看不见。

缓缓的，我们听到了【烊铜调】……那是【烊铜调】第十八曲……

我们知道姐姐她还活着，正要冲进废墟，便被一阵强大的音波内里震慑出来。我们被弹射了好远，我的头撞到了冰块，昏了过去……

南宫迟听到这里，双眼一闭，悔恨道：“都怪我，东门初白劝过我的。那是曼珠沙华的诅咒和反噬……”

小草继续道：

不错，之前在疏月观，命尧曾偷偷告之过我，他说【烊铜调】第十八曲失传很久了，它的名字叫做地狱魔音。它并不是一支有谱的曲子，而是曼珠沙华在困境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种救赎，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够激发潜能，运用琴修内径的功力迸发出的惊人力量，可以理解为走火入魔，但实际上，那是一种自我毁灭与救赎的矛盾境界，自古以来，只有创造烊铜调的第一代曼珠沙华才到达过这样的境界。

入魔之后的曼珠沙华常人意识全无，嗜血辱骂，琴下不留活命。

南宫迟叹声道：“还好，你跟玄央被她冲出来的音浪震晕了，不然定死在那冰玄琴下。待她清醒那一日，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你跟亲哥哥，她定然也活不成了……”

小草点点头，“只怪我功力浅薄，清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那雪兽人是怎么一回事，东门初白说，他看见雪兽人……”南宫迟问道。

我和玄央哥哥被震晕之后，他很快就清醒了，只是身子软弱无力，动弹不得，他看见……

【画外音】

小草：能再相见，便是恩赐；能再追随，便是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