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腥风血雨·血洗山寨屠戮残情，割袍断义分踏路人

夜已深寒，若不是心火难平的人，怎么会在这万家灯火的酣睡时刻，铁马冰河挥戈而来。

毕竟不是两国宣战，以调和为幌子的说辞，不允许南宫迟带的人马比东门初白多，毕竟昆仑之约在即，不宜弄的两国战火连连，牵连周边，引起不必要的连年征战。

秋央随着南宫迟的军队快马加鞭，兵临白云寨门外。

闻得山寨里打杀之声不断，处处是尸首，包括几岁的孩童都未能幸免，眼见于此，秋央不忍咽下一口口水，她还记得自己来过的白云寨，虽是土匪之地，这里的人还算是亲和，与市井街头无异，便几欲冲进去，屡屡被南宫迟拦下。

南宫迟皱起眉头，低声道：“我只是带你来看看人心。你给我记住，这里不关你事，你若是下了这马，我即刻带兵回宫！”

他的顾虑很宽，这种两军对阵的场面他见识得太多，死伤固然常见，但死伤不是目的。

秋央只得点点头。因为南宫迟严肃起来的样子，是不容许别人说不的。

南宫迟冲着齐陵军队的方向大吼，“东门初白！出来说话！”

东门初白两眼腥红，远远望着南宫迟与一旁的秋央，低下头听手下的汇报，若无其事，便将目光转向与白云寨人的厮杀中，依旧将背影留给秋央。

往昔的情分历历在目，除了杀戮，别无可谈。

南宫迟清了清喉咙：“天尊教众集结在即，魂祭若能再坚守一炷香的时间，你这一万禁兵，也抵不过三千天尊教众的死侍。”

东门初白见一个头领汇报道：“殿下，还剩下十几个壮士高手，其余者，无生还！”

东门初白也明白，剩下的几个高手定是魂祭和天尊教魂法，若是疲劳战定是胜算无疑，只是拖延来了天尊教的其他人，恐怕战事一时半会完不了，空虚出来的皇宫便也多几分危险。

“住手！”东门初白低声传令，又望了望秋央，对南宫迟道：“不曾料想，琉璃世君是如此爱管闲事之人，竟已至此，和事佬也不是那般容易当的……”

他不停的劝诫自己，不要盯着南宫迟一旁的夏秋央不放，不要再自我吞噬。

“笑话……”南宫迟哼道：“我堂堂一国之君岂会参与你们这等恩怨情仇的。”暗示东门初白，此番带兵而来不一定就是要当和事老，万一拖到天尊教众赶来，他也是有机会抄袭齐陵皇宫的。

东门初白冷笑道：“可看上去，并非如你说言。”

南宫迟望了一眼秋央，冷笑道：“别有妄想，对于因为一场小小的深宫刺杀游戏，便会惹得你万马踏平白云寨这件事儿，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秋儿，她心地纯良，担心故人安危。一边是过往的情郎，一边是先前的七哥，如此抄家灭族的大事，即便再是月凉风清的美好夜晚，也是难以安枕而眠。我呢，便随便领了五千兵马，陪她出来逛逛，毕竟，声势浩大一些，显得我更在意她一些。”南宫迟开口胡诌了个即不当和事佬又不会偷袭齐陵宫的借口，恰恰也暗示东门初白，怎么选，他还不表态。

字字珠玑，字字带刺，秋央又何曾听不出，这不是一种炫耀，而是一种宣示主权。

而在东门初白看来，南宫迟的言语间，显尽了与秋央的暧昧。本是满心的嫉妒，又怎忍得南宫迟如此的挑衅，便咬牙道：“那便好！你们且坐稳了，好好看看这灭族的大戏！”

“东门初白！”秋央愤怒大吼：“你疯了！”终究是没忍住，自那场断情断义的“抢婚”场面之后，秋央不敢相信自己还会叫出他的名字，她以为她再也无法呼喊出他的名字，但现实却是，如此轻而易举，倒显得过去几个月的伤怀不像是真的。

“我是疯了，哈哈，你又能拿我怎样！”东门初白仰头大笑，不禁眼角滑落一丝凉意，他也未曾想到，再一次与秋央相见，竟是如此泾渭分明。

满身伤痕的魂祭，突然现身，挥剑刺向东门初白，却被周身的侍卫拦下了，见魂祭筋疲力尽的肮脏样子，东门初白苦笑道：“你倒是飞呀，你是不轻功了得吗？！”

魂祭，腥红双眼益处两行血泪：“东门初白！今日你灭了我的族，杀了我全家，但求你别放了我性命，不然你将永无宁日！”

咬牙切齿之刃，字字句句犹如刀刻，烙在秋央的心头，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抖。

七哥大大小小有十几个老婆，几十个孩子，全都被屠杀了吗？！不禁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

再望望视若无睹的东门初白，仰天长啸，马背之上尽显胜利者的姿态，好不威风。

她彻底看清了，仇恨迫使人心化为巨刃，锋利无阻，指向谁就是谁的死期，无关公允，无关命运，只是一场狠心人的攀比罢了。

一颗心，裂了痕，挂了彩，让一个儒雅风度的人变成一个嗜血的恶魔！

“杀了我的孩儿，这便就是代价……”东门初白望望遍地尸体的场面很是满意，字字铿锵解恨。

“你的孩儿？！你有孩儿？！”魂祭仿佛想起绕指柔被他刺倒的一瞬间，双手护腹的场景。原来，若不是她一心护着肚子，段然也不会轻易的倒在自己的剑下。

不禁满意的仰头大笑：“原来那个天剑族圣女怀了你的孩子……哈哈……”魂祭突然变笑为哭：“你一个孩子的命，却要我几十个孩子来陪葬，终究还是这么不公平！”

秋央再沉默不下去，挣脱南宫迟的阻拦，一个翻身，顺势拾起一把地上的血剑，落在东门初白与魂祭中间，瞪着大眼睛，剑指东门初白低声道：“放了他！”

南宫迟生怕有危险，便紧忙跟着，落在秋央身后。

秋央意在护魂祭不死，怕南宫迟再生阻拦，便转身直指南宫迟：“你退后，这与你无关。”南宫迟双手抬起，慢慢后退了几步。

秋央又将剑对着东门初白：“我说，放了他！”

东门初白依旧不动声色，他不敢直视秋央愤怒的双眼，那种愤怒是一种致命的毒药，看了便没有了自己。

“小姐……”晓桃负伤匍匐在地，听见秋央动武的声音，关怀呐喊。

秋央哪里顾得上谁人的劝言亦或关怀，一个挥臂，剑气挥杀了钳制魂祭的两个侍卫，魂祭瘫倒在地。

紧接着又冲过来几个士兵，欲拖走魂祭。

秋央哪里还是曾经那个自己？！便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斩一双。转瞬间，魂祭的身旁倒下了一圈尸体，而周围士兵便再无人敢直冲而来。

虽是意料之中，但不曾想到她竟也学会了无情。南宫迟双手抱胸立于秋央身后，再远一些的子康与龙吟亦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杀伐果断的女子，竟是秋央。

东门初白泪目瞪圆，愣了愣，苦笑道：“来啊，给我上！”

秋央一个转身旋转，剑气在欲攻够来的士兵脚下滑过，如一条惊雷火线，纷纷将一排兵线惊倒在地。

引得魂祭哈哈狂笑，他为这样的秋央感到心痛，她原本无需如此，只是心如死灰罢了。

无人理会魂祭，秋央将剑对着东门初白，怒道：“再来多少我都不怕。你不必变成一副让我恶心痛恨的样子，我终究不会死缠着你！”

指向自己的剑尖滴滴向下坠落着血，如同自己的心在汩汩作痛。

“是我！是我！是我总是忘不了你！”东门初白终于不想再压抑，大吼，“我痛恨那些为你奋不顾身的人，也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情不自禁的想你，就连……就连绕指柔依偎在我身边，我都能想象出那是你的模样……”

“够了！”秋央颤抖着声音，左手扯下颈间的披风带子，一挥手将血红的披风抛上夜空，一跃而起，一剑劈下，红袍一断为二，“从此，你我再无相关，收起你的千丝万缕，好好疼爱你的太子妃。”

“你……当真如此狠心……”

“终究是你，先有了动摇之心，而我的眼里，又如何容得了砂子。”秋央果断。

南宫迟走上前道：“天尊教已然集结到了，东门初白，你走吧……”

浩浩荡荡的白衣白袍白面罩的重任纷纷进了山寨，如同是给横在地上的死者奔丧而来，见来了援兵，又有秋央和南宫迟相助，筋疲力尽的魂祭，低声道：“不能走！留下命来！不能走！留下命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安顿好你的族人吧，除非你想真的灭了族！”南宫迟拉过秋央的手，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朝着自己的队伍走去。

斯人已去，斯人已去……

东门初白血染白云寨的感悟，终究在秋央离去的背影中有所动容，往事如风，散去无踪。

初冬的夜空，星空暗淡，怒嚎的寒风散尽，暗黑的东方迎来一片火红，破晓时分的美景，若不是这一班新仇旧恨的人，集结于此，又哪里有缘分见到这样的美景。

几队白衣人肃立而泣，而后俯首祭拜。

只见白云寨门楼子旁立的对联“跃马扬鞭追日月乾坤，壮志凌云创千秋伟业”轰然倒塌，“白云寨”三个大字也被熊火淹没。

人不生为权贵便下贱为蝼蚁，任人宰割。整个寨子两百多条人命，一夜间烟消云散，而自己的亲生骨肉无一生还，此刻在魂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侄儿丁戊己的身影，不禁痛意再次袭来，苦心经营多年，终究还是一场空。

一声怒吼震九天，两世族仇枉为人。

【画外音】

东门初白：存一缕心事，捻一抹深情，让山高水长的愿，随岁月流淌，将缱绻的红尘，放逐于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