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前两天你妈妈还不是打电话让你回蓉城，要在老家给你找个男娃。”

学着他们荣城的口音，吴凝避过了自己烦恼的话题。

“谁会要我一个精神出现过问题的，你们谁都别刺激我，这个婚礼让我搞成一场闹剧，权恒我一起恨你们。”

众人摇头，集体鄙视她，面对那些目光，何承承干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正式婚礼之前，权恒是真的，不会出现啦？”

权畅畅最有发言权。

“我哥说了，从婚礼开始算，一切按程序！”

“话说一切按程序，你是男方的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吴凝想起整场婚宴都是自己白白提供红酒，就有些心疼，偏偏坑自己的人不在，那就说他妹妹和老婆了，这样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权畅畅毕竟是个小孩子，楼薇又不说话，反正没说她，那就等着看她自己怎么说。

“我这还不是为了照顾你，那个陈家康哥哥去当伴郎了，我不在这里陪着你，省的你全程黑脸，破坏了我哥和我嫂子的婚礼。”

吴凝这下不怀疑小孩子战斗力了，坐在那里，再也不说什么，心里暗暗想着，这一锅活一定要发到陈家康身上。

其实她们准备的真的是太早了些，跟妆师过来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即使是婚礼，楼薇与妆容的要求仍然没有那么精致，不像小朵那时候，每个20分钟就得让人家补一下，她现在觉得追求个大概就行了。

婚礼真正开始的时候，那点儿激动是半点儿都没有了。

丁小易扯着婚纱的一角，小西装在他的身上，真的是帅气无比，相比之下，糖果儿就有点儿惨了，穿着特制的小礼服裙，却因为走路不稳，由小朵半蹲着身子，抱着走，快累死她了。

楼信增和信培，这时候没有见过世面的缺点就显而易见了，娄塘和媳妇儿两个人，在旁边哄了半天，他们还是怯生生的不敢往前走，最后也只有学着小朵半蹲着，往前挨过去，幸好不用走的太快，要不然真的很滑稽。

走上礼台的时候，楼薇整个人都是蒙的，权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觉得他实在是患了焦虑症似的，记忆力一直很好的他，甚至不停地在心里背台词。

熟悉的人也看出来了，一向冷肃的权恒，脸上的微表情变化的很快，像是强忍着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而一左一右的两个通道似乎那么远，礼台顶的灯光太强，那婚纱倒是很突出，而楼薇的脸，在那灯光下，灿烂成一片白光，连个轮廓都没有，更别说去看清表情了。

他有点儿眩晕了，沉稳有度这个形容自己的词，被按在他身上这么多年，头一次显得不那么协调。

对于这个司仪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也已经听不清了，看着对方往前走，他就跟着走，快慢也一样。

这让后面跟着的杨宏伟，觉得别别妞妞的，不知道别扭的是自己的伴郎身份，还是太嫉妒这一对了。

“你走得稳点儿，要是今天摔在这儿，就成一辈子的笑话了。”

话虽然说得小小声，周围的环境还很吵，却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权恒还是听到了，但是他没有理他，因为错过那一团白花花的灯光去，楼薇那张难得有着精致妆容的脸，现在看的倒是清楚了。

权恒嘴唇有些颤抖，他连忙上下颌使劲咬住了牙，反而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楼薇不知道是变漂亮了，还是太缺于打扮，过去叫做姿容姣好的话，都有一些夸赞的成分，而现在要是说她端庄娴雅，秀丽妖娆，这些词堆放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并且毫不夸张。

当然，端庄闲雅是别人看到的。至于妖娆妩媚，权恒仅仅从她的眼神里，就感受到了诱惑，只对自己的那种。

楼薇角度看来，权恒没有一天是不光华璀璨的，今天尤甚，他的西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她一看就看出来了，就是为了和自己的婚纱相匹配，两个扣子之间的褶皱和花纹，就是自己婚纱侧领的设计，而他口袋里的帕子，和自己头纱的夹子，也是相得益彰。

楼薇眼圈热热的，为这个场合，也为他的细心，眸子里倒映着他，都能把他融进去。

他们的流程排练不是在这里，杨宏伟的这个休闲园，自从重新弄好之后，楼薇也没有来过，眼前呈现给她的一切场景，都是权恒看着布置的。

原来鲜花是这么艳，音乐这么动听，他们越过的这四道拱门，又是这么的别出心裁。

当然誓词也并不是千篇一律的，被询问健康疾病仍然要决定在一起，那样的话。他们两个又都不是基督徒，没有必要那么刻板，当然，这也是给权恒一个表达的舞台。

“请问权恒先生，从今天开始，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你能做到真诚的面对对方，尊重对方，在大事上和妻子商量吗？”

权恒一愣，这根本就不是排练好的问话，明明应该像自己问的是，愿不愿意包容她，宠她，直到牙齿脱落，头发全白吗？

不过幸好他反应快，马上就答了，至于能不能做到，楼薇本身不提意见，他们当然就会天荒地老。

“楼薇小姐，现在，请问你，无论外界的形势怎么变化，能不能做到忠于自己的内心，只要爱着你的丈夫，都要和他相守下去，永远一两个人在感情为先吗？”

当初排练这个的时候，楼薇还仔细想了想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后来也想通了，两个人都又不能跨越的执念，目前的平衡或许不是永远的。

即便有了这个认知，楼薇仍然觉得问的有些多余，明明两个人已经是达成了默契。

现在应该问的不是一些更为细节的东西嘛，比如说谁打扫卫生，水洗脸，谁照顾孩子什么的，甜蜜话题。

当然心里想着这些，她也会应一个是了。

相对于权恒来说，楼薇紧张比激动要多得多，因为自从机场追回他那天，她自己早有决定，至于这个仪式，反而感觉不大。

不过交换戒指的时候，还是很别扭的，那个五年前他买给她的戒指，被套在了手上。

而给对方时，后面何承承递给她的是一支圆珠笔。

楼薇嘴角歪到一边儿，有些无奈。

拿起那支圆珠笔，在她的食指上画上了原来那个银戒指的形状。

台下能够看清的一片哗然，后面的何承承忍着笑，心里却全是苦水，人家画了一个戒指，而自己的那一枚，被多永光戴到了别人的手上。

台下议论声纷纷。

“怎么不是新娘的父亲把她带过来？”

“把戒指画在手上是什么意思？”

“是忘带了还是没准备？”

“明显就是故意的呀，要不然哪来的圆珠笔。”

“现在年轻人可真会玩儿。”

权恒伸出手，看着她画完了戒指，却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把它凑到唇边吻了一下，拉着她侧过身来，面对台下的亲友。

“大家可能有疑问，为什么是画的戒指呢？因为她给我的那一枚，由于吵架，被扔在了莱茵河，虽然我捞了大半年，现在还没有找到。”

楼薇微微地笑着，看着远处那些同事朋友亲人们，还有近处这些自己虽然不认识，却在财经杂志上或者花边儿新闻上看到过视频和照片的人，再有就是最前排自家父母还有权新建，厉秋实和外公，听着权恒解释，心里一片火热。

“五年前的6月23号，我就想娶她了，就用现在她戴的这枚戒指，同时她也送给我那枚，所以今天，在我的心里，不算是婚礼，而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