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世子有何话不放直说。”

已经受了一晚上刺激的子书拓此时也端不住架子了，不知道顾弘景想对他说什么。

“拓兄当真要将我放在对立面交谈吗？”

顾弘景还是坚持与他以友相称，就是不想把局面搞得太僵。

可子书拓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受了气，此时也转不过弯来。

“我从未曾讲景世子放在对立面，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朋友。”

可说出口的语气却并不亲和。

“我心悦她。”

顾弘景也不打算再与他打哑迷，既然子书拓是这个态度，那么他也不必再客气地娓娓道来了。

“你……”

子书拓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直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

好在顾弘景很快就自己接了下去。

“今天也是她拜托我来跟你说，她与你绝无可能。”

但是颜卿与白家的事，顾弘景并不打算细说。

毕竟白家对子书拓来说是很重要的助力，他不可能为了卿卿与白家反目，到时候可能反而对卿卿不利。

“为什么？！”

子书拓心中存疑，显然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第一次隐隐透露心意，就被心上人这般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还是让顾弘景这个情敌来传达。

“因为有我在，她不会喜欢你。”

顾弘景也知道这样可能没什么说服力，可他今日是替卿卿来传话的没错，更重要的是替他自己来的。

“什么意思？”

多年的友情，凭他对顾弘景的了解，子书拓显然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五皇子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归入您麾下，替您图谋大业吗？”

此时也变了称呼，一副公事公办，不夹带私情的样子。

“你……要为了一女子？”

子书拓显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但看着坚定又闪光的顾弘景，又开始思索真假来。

当今圣上子书瑞是一位明君没错，但也因为自己经历了亲兄弟的背叛，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重蹈覆辙，

因此即使皇室三位皇子均已成年，他也从未表露出更疼爱谁的样子。

不是没有大臣催他立太子，只是他始终不肯表态。

这边势力弱了就帮帮他，那边受了苦了就多说两句好话，一碗水端的不要太平。

可他低估了皇子们对权利的渴望，暗中收买党羽，拉帮结派……

但是只要不涉及军队兵权，子书瑞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尽全力让他们保持平衡。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子书纪，也是偶尔让黎太傅去亲自教导，争取做到不偏不倚。

朝中顾萧两府原本就是世交之家，祖上多是骁勇善战之辈。

子书圣祖皇帝打江山时认识了顾闫宁和萧楚两位战将，在他开山辟地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多次将他从鬼门关口拉回来。

立国梁阳后，封两位生死兄弟为异姓王，世袭王位。

只是萧楚去世后，其子嗣因争夺王位而互相残杀，最后在子书圣祖的牵制下一分为二。

两府分称为萧府和楚府，嫡系一派继承萧王王位，庶子及旁支立为楚府，封定安候，世袭侯爵爵位。

因此萧楚两家世代水火不容，关系一直都不好。

但是顾萧两王府却世世代代都忠于历届皇帝，并且不参与党派之争，只效忠于为民做事者，因此深得百姓和皇帝的信任。

到了顾弘景这一代，因着他母亲被叛军所害一事，以及后来他自己在战场上的赫赫功劳，

子书瑞对这个小辈总是会给予更多的厚望，以及更多的信任。

顾弘景和萧熠然虽已经进入朝堂，可从未在夺嫡之事上有过任何表态。

子书耀和子书拓几次三番地去找他们，送美人，送财宝，却没有一个能撼动他们，也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势力。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做出选择，那便是加入了这场盛大的赌局，是堵上自己乃至全家的性命和几世的荣耀。

可如今，顾弘景这话的意思是，因为颜卿，所以愿意帮助自己夺嫡，这么大的筹码，他当真甘心，只因为一个女子？

“怎么，五皇子就这点胆量，吓到了？”

顾弘景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反应和思考，此时淡笑着开口，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别急，我先说出我的条件。”

“好，你说。”

若是他没有条件，就这般草率地答应站在自己这边，子书拓才要奇怪呢，因此此时也算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着。

“首先，我仅代表我个人站在你这边，不代表顾王府甚至北齐那些人。”

“嗯。”

这个可以理解，大概没有人会愿意就这样拿自己祖祖辈辈积攒下的家业去冒险，

不过他对顾弘景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算他自己，手底下也有不少暗藏的势力。

“第二，我会在必要时刻帮助你，但不会站在明面上替你对抗敌人，也希望这件事情仅止于你我，没有第三人知晓。”

“可以。”

“第三，五皇子不能试图探寻我手底下的力量，我会帮你，但不会交底。”

很多合作都是需要知根知底才能互相信任的，顾弘景这是不打算把自己手中的势力告诉他，也就是说还防着他。

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因为他了解顾弘景的为人，既然说了会帮，那就绝不会食言。

“好。”

“第四，你也要助我灭除叛军。”

以报杀母之仇。

子书拓看到顾弘景说到这句话时眼眸闪烁着火光，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其实他不用说，子书拓也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他从小将他视作好友，对此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

“没问题，这也是我未来想登基的话，必定要做的事，还有吗？”

“最后就是你的交换条件。”

“让我……放弃颜卿？”

子书拓有些犹豫，虽然顾弘景开头就提了，可聊到这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毕竟是真心喜欢的女子，也是自己第一份心动，难道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吗？

可是江山社稷，宏图大业……

“不是，我没那么卑鄙。”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利，卿卿是照进他心里的一道光，可对从小没有母亲的子书拓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更何况他与子书拓本就相互欣赏，志同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