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跟霍阳聊了一会，见小家伙在打哈欠，问了最后一句，“今年生日准备怎么过？我提前跟你妈咪说。”

霍阳有短暂的清醒，摇摇头说，“不用了，妈咪说她那天有事，你不要打扰她。”

霍北擎楞了一下，“你早上邀请过她了？”

霍阳声音低落，“嗯。”像是怕霍北擎不理解他的意思，又强调了一次，“你不要找她，不然我会生气。”

霍北擎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清楚的看见霍阳倔强的脸。

他怎么就忘了。

霍阳的生日，就是顾初语的受难日。

何止是受难日，简直是灾难日，从前他以为顾初语是不想要霍阳，可后来才知道，她是想要要不到。

那个孩子在29号出生，也在这天“死亡”。

这一天对每个人来说可能都是值得庆祝的，唯独对顾初语来说，是痛苦的。

霍北擎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酸难言，最后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揉了揉霍阳的头发，“早点睡。”

离开老宅，霍北擎没回公司，径直去了夜色。

傅明舟来的迟了一点，“阿贞要复习功课，耽误了一会。”

霍北擎给他倒酒，“你这是当大哥还是当爹？”

傅明舟叹气，虽然累，但是很明显心情愉快，“家里有个小孩子还是不一样，以前见天跟你们在一块浪，家门朝哪儿都不知道，现在秦贞晚回家半小时，我能把家门口的垫子给踩破了。”

霍北擎问：“秦家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傅明舟一提秦家的人就扫兴，“不知道，说不定已经来了，只是没跟我打招呼，我权当不知道。”他转头问霍北擎，“今年阳阳的生日宴办吗？眼看着要到月底了。”

霍北擎捏着个酒杯在手里来回把玩，闻言道：“办。”

傅明舟总觉得这声“办”里，多了点其他东西，倾身向前，“准备求婚？”

霍北擎摇头，觉得嘴里的酒无比苦涩，“不，准备坦白从宽。”

傅明舟扬眉，“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初语的事情了？”

霍北擎深吸一口气，靠着沙发，眼底一片烦躁，“她四年前生霍阳的时候难产，一直以为孩子没了。霍阳是我奶奶拿个死婴换回来的。”

傅明舟惊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在霍北擎说这番话之前，看顾初语跟霍阳之间的相处状态，他一直以为她什么都知道。

这要是让顾初语知道了，该是什么样的天翻地覆？

傅明舟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霍北擎，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不是，你怎么想的？嫌坟太浅了埋不了你吗？”

霍北擎也是一脸颓丧，“你多骂我两句，我能舒服一点。”

傅明舟冷嗤，“我骂你有什么用？练嘴皮子都嫌你费劲。”

霍北擎难得没有怼回去，只是沉默着喝酒。

傅明舟就有点看不得他这样，从旁说：“她不知道阳阳是自己的孩子，还对他这么好，是真的喜欢惨了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说，霍北擎就觉得自己好像仗着她喜欢，为所欲为的混蛋，脸色都跟着白了白。

傅明舟看出他的想法，直接说：“要么你能瞒她一辈子，否则也就早死跟晚死的区别。你俩这么多关都过来了，没道理折在这么点小事上。”

“何况，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这事真不是傅明舟想向着顾初语，霍老太太确实做的不厚道，但是这个锅霍北擎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这是傅明舟说到现在，唯一让霍北擎心动的地方。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霍阳的生日宴就是最好的契机。

这个心思刚动完，霍北擎就觉得自己卑鄙，都这样了，还在小心算计，生怕行差踏错，顾初语一去不回头。

就这一次，他告诉自己。

一口气喝完一杯酒，他拿起钥匙起身，“我去趟医院。”

傅明舟看见他就心烦，挥手赶人，“走走走，看见你准没好事。”

到时候，顾初语指不定都要以为他是同谋。

他倒是不要紧，但是秦贞跟顾初语好，就莫名其妙那种好，好到他对她多好，她都觉得顾医生是最好的。

他是怕秦贞迁怒他。

越想越烦，霍北擎走后没多一会，傅明舟也起身，快走到楼梯弯口的时候，听见对面的包厢里传来打架的声音。

整个贵宾层一个安保和服务生都没有。

毕竟是自家地盘，傅明舟眉头一皱，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来贵宾888。”

挂断电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888门口，伸手推开包厢门。

夜色的包厢门隔音效果其实很好，他在外头听见喊打喊杀的声音都不算大，包厢门只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喧闹的声音瞬间扑面而来。

守在门口看似保镖的人看了一眼傅明舟，眉毛都要拧到一块，恶声恶气道：“你谁啊？走错地儿了吧？”

傅明舟脸上带着笑容，正想说话，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傅少……救命！啊！”

“给老子闭嘴！”

傅明舟不用看里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了僵，淡淡道：“兄弟，给个面子，要教训人出去，包厢里的东西都很贵，怕……”

你赔不起。

四个字还没出来，里面的保镖不耐烦听，伸手就来扯傅明舟的头发。

傅明舟警惕，稍稍往后一仰，避开了这个动作，伸手扯着保镖的手往前扯，拉着门狠狠一关。

“嗷！”

哀嚎声跟里头乒乒乓乓的动静混杂在一起，傅明舟后退一步，厌恶的拍拍手，指挥刚赶上来的负责人，“把人都给我清出去，清算赔偿。”

负责人抹着汗进去的，三下五除二从包厢里清出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最后负责人出来，一脸为难的看着傅明舟，“傅总，里……里面还有个女的……不肯出来……”

话没说完，傅明舟一个眼风横过来，“不肯出来跟我说干吗？我进去帮你请？”

负责人哪敢让老板帮忙，只不过是里面那个女的口口声声说要傅明舟进去才肯走，但这会他什么也不敢说，“我这就去找个女服务生。”

等里面的女人衣衫整齐的出现在傅明舟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看见来人，傅明舟俊眉微扬，“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