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回到家，家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顾初语也没有霍阳。

他站了一会就觉得很难受，掏出手机给顾初语打电话，顾初语那边声音压的很低，几乎要气声了，明显是霍阳睡着了。

“干嘛？”

霍北擎正中下怀，转头开了门，“不方便的话就出来说？”

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但顾初语并没有出来，只是声音恢复正常了，“怎么了？”

霍北擎遗憾的叹口气，“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他现在是越来越奔放，好听话张口就来，顾初语从一开始浑身发麻到现在能坦然面对，其实中间并没有过很久，顾初语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声音里都带着不真实，“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别以为说两句好听话我就会忘记赌约的事情。”

霍北擎直接笑出声，“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在报复我揭你的短。”

顾初语冷笑一声，“谁短还不知道。”

霍北擎顿了一下，才说：“我短不短，你不知道？”

顾初语：“……”

刚出去飙车了？

到家了车速还没降下来。

顾初语脸憋的发红，语气却平静如常：“哦！不好意思！看的太多，忘了。”

来门诊的小朋友，一半女孩一般男孩，说看的多是事实。

但忘了？

拿他跟谁比呢？

霍北擎一秒脸黑，咬牙切齿：“顾初语！你有种开门。”

顾初语莞尔，完美复制他刚刚说过的话：“我有没有，你不知道吗？”

霍北擎：“……”

慢慢的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ko。

顾初语说完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睡了个安稳觉，留霍北擎一个人挠墙。

隔天。

因为霍阳在，顾初语起了个大早，给霍阳做了一份饭团水果拼盘。

霍阳高高兴兴的吃完了，跟顾初语下楼一起去幼儿园。

因为避开了霍北擎的上班时间，车上只有娘俩，霍阳坐在安全座椅上晃荡着腿，探头问顾初语：“妈咪，你月底有空吗？”

顾初语听见月底两个字，眉毛无意识的皱了皱，问道：“具体那一天呀？”

霍阳说：“29号。”

29号，她还真的有事，天塌了也阻止不了那种。

那天是顾念北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

别人都说小孩子太小不能立碑，可她还是固执的给顾念北立了碑，每年去祭扫，这是她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事。

怕别人把他忘了，更怕自己把他忘了。

她陪霍阳的时间以后会很长，可陪念北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有时候，可能一年只见这一次。

哪怕她知道这一次是阴阳两隔，毫无意义，可她还是要去的。

顾初语眼底闪过一抹暗淡，隔着后视镜冲霍阳歉意一笑，“29号可能不行哦，其他时间我都可以协调，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到时候可以尽快赶回来。”

霍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大眼飞快的眨了两下，很快说：“没事，就想让你陪陪我。”

顾初语听出他声音里的低落，仔细一想，她这阵子围着工作和刘爱莲转，余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都被霍北擎占了，确实忽略了霍阳，于情于理，小家伙都要难过了。

她心疼道：“你以后晚上都可以住我这边，我休息的时候你也可以全天在这边。”

霍阳眼睛并没有因此亮起来，但是脸上还是挤出笑容来，“谢谢妈咪。”

顾初语总觉得霍阳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手抓住霍阳的小手捏了捏，“谢什么，为阳哥服务，心甘情愿。谁让我那么喜欢你。”

听见她说喜欢，霍阳的眼底才恢复些许神采，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抓住了顾初语的手，恰逢顾初语要换挡，把手抽走，霍阳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前又探了一截。

“乖，坐稳了。”顾初语及时制止他。

霍阳往后蹭了蹭，整个人窝进安全座椅里，脸上藏不住的茫然和失望。

晚上，依旧是徐朗来接他，是幼儿园最后一个。

霍阳拉着老师的手，现在幼儿园门口等，低着头踢脚下的小石子。

老师看见徐朗的车，较忙说：“阳阳，徐叔叔来了。”

霍阳性质缺缺，头都没抬，跟老师说再见，径直走向徐朗。

徐朗抱起他，一脸歉意，“对不起啊小少爷，有事耽搁了一下，来迟了。”

霍阳淡淡嗯了一声，并不说话，也没有闹脾气。

徐朗抱着他一边往回走，一边端详他的脸色，“生气了啊？”

霍阳摇摇头，就把头搁在徐朗肩膀上，看着不远处已经亮着路灯，却空空的路口，忽然想哭。

反正也不是爹地跟妈咪，谁来接他，来的早或者迟，都没有意义。

徐朗见他怏怏的没精神，生怕他病了，连忙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顾医生那看看好不好？”

霍阳想说，他浑身都不舒服，但是有心无力，他一个字也不想说，蹭着徐朗肩膀摇了摇头。

徐朗不得法，又不放心把他交给带孩子全看运气的司恪，把霍阳送回老宅。

霍老太太看他没精神，抱在怀里心肝肉一顿心疼，让李嫂准备了一桌子吃的。

霍阳不饿，看着满桌子都是他平时喜欢的东西，忽然就想起在顾初语那里的时候，两个人，只有三个菜，还可能会有一个他不喜欢的绿叶蔬菜，他也吃的很开心。

可现在这一桌子菜，他却觉得还没有那一盘子蔬菜顺眼。

他不想吃，但是想着顾初语说不能浪费食物，还是拿起筷子。

餐厅外面，霍老太太跟李嫂一直默默看他，看着看着，李嫂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看向老太太，“阳阳从顾小姐回来之后，一直都很开心，这是怎么了？”

霍老太太整个人陷入沉默。

能怎么了，成也顾初语，败也顾初语，她开始后悔要纵容霍北擎把霍阳带到两个人的感情纷争里去。

成年人的世界，可以说走就走，谁离了谁都能过的好，可孩子不一样。

她就应该让霍阳离他们都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