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姓叶，是急诊的老相识了，扫了一眼住院单，给顾初语点了个赞。

这样了还不忘给医院创收，优秀！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顾初语，“你没受伤吧？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顾初语楞了一下，她没受伤，但霍北擎手上有伤，等人的功夫，她问叶医生：“车上有备用的急救箱吗？”

叶医生：“有。”他返回车上，提了个备用的急救箱。

顾初语谢过之后，给他写了一张收条，照例又给了警察一张，指了指车上的人，“跟他的账单一起。”

今晚要不是霍北擎，她就是死路一条，没必要把善良用在施暴者身上。

她就是个受害者，还睚眦必报那种

急救车马不停蹄的把人拉走了。

顾初语问出警的警察，“要录口供吗？”

警察都被这骚操作惊呆了，暗道现在的受害者业务能力这么强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来办案的，察觉到边上冷厉的视线，他才慢半拍道，“要的，要的。”

顾初语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找到霍北擎的身影，攥着药箱的手紧了紧，迟来的恐惧忽然就从脊背蔓延上来。

“顾小姐？”警察叫她，“你还好吗？”

顾初语垂下眼睫，“还好。就在这里行吗？我一会还有事。”

“可以。”对方很爽快，毕竟是霍北擎报的警，上面打了招呼，特事特办。

顾初语并不知道这些，飞快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霍北擎站在单元楼边上的栏杆边，这里是路灯盲区，他浑身冷肃，整个人湮没在黑暗里。

看着她沉静的样子，半晌嘴角动了动，心里发酸。

她到现在，一滴眼泪也无，忙碌之余，还不忘给医院创收。

这样从容熟练，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这几年，她就过这样的日子？

霍北擎光是想想她被刀抵着的样子，就觉得浑身发冷。

有警员发现他，凑来问他，“霍先生，您的手还好吗？要去医院吗？”

霍北擎抬起手看了一眼，他的指关节处都被磨破了，手还在颤抖，说不上是紧张还是疼。

他扫了一眼正回答问话的顾初语，走到一边。

小警员跟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您这边，也需要做笔录。”

霍北擎问他，“有烟吗？”

“有！有！”他从口袋里套了一盒烟递过去，红苏，不算很贵的烟，霍北擎也不嫌弃，抽了一根又把烟盒还回去，警员掏出打火机要给他点烟，他道了谢，结果打火机背过身点了烟，抽了一口，感觉心口翻涌的情绪被压下去，就把烟掐了转过身，“可以了。”

顾初语这边做了一半的笔录，才看见霍北擎跟个警员从暗处走出来，靠在警车边上做笔录，隔着喧闹，他的声音依旧很独特，微冷，带着些许不耐烦，“我见义勇为，你还管我为什么在这？”

他能告诉他，他是跟踪人家来的，结果看见她家总不亮灯就过来看看？

小警员有“借烟”的情意在，以为他很好说话，冷不防被噎了一下，连忙解释，“这是例行公事……霍先生，您别着急。”

“我不着急。”霍北擎说，“你问点人话。”

小警员换了个问题，“那顾小姐跟您是什么关系？”

霍北擎：“……”

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了就算了，还换汤不换水，又给他提回来了。

他要有名有份，要他们来处理这事？

“你怎么不问问我跟歹徒是什么关系呢？”霍北擎语气阴森森的。

顾初语一瞬间，有种想笑的冲动，但毕竟不是笑的场合，硬忍住了，快速的了结完自己这边的事情之后，转头去看霍北擎站的方向，见他还没走，心里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药箱走过去。

霍北擎看见她过来，站直了身体，手插在裤袋里，“好了？”

顾初语点头。

两人相对尴尬。

霍北擎原本有点不放心她，想送她上去再走，但见她一脸淡定从容，又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

一个整天拿刀划开人家肚子，再慌再乱也记得避开要害扎人穴位的女圣斗士，能有什么心理阴影？

霍北擎自嘲一笑，“那行，我先走了。”

顾初语看了一眼他收在裤袋里的手，脱口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处理，跟布料发生直接摩擦不好。”她扬起脸，鼓起勇气，“上去坐坐？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大概是他们相遇后，为数不多的和平对话，她语气柔软，带着恳求的味道。

霍北擎心口发酸，拒绝的话说不出口，面无表情的跟着顾初语上楼。

顾初语的公寓里没有男士拖鞋，歉意道：“直接进来吧，我这里没有男士拖鞋。”

连男士拖鞋都没有，那就说明这里不仅仅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连个拜访的男人都没有。

霍北擎憋了一晚上的气顿时就被戳了个口子，悄无声息的漏了个干净，“可以光脚吗？”

顾初语倒不是介意他光脚，但她的客厅铺的是地砖，这会不是夏天，还是凉。

她从柜子里找了一双女式新拖鞋，递到他脚边，“你要是不介意，先穿我的垫个脚。”

霍北擎看了一眼拖鞋，淡蓝色的鞋面，没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犹豫了也了一下，还是把脚伸了进去。

勉强穿进去，鞋跟卡在脚掌的位置，但就如顾初语说的，垫一下脚，还只能垫前脚掌，不太舒服，但鉴于这可能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件专属，他无比坦然的趿拉着只到脚掌一半的拖鞋进门坐下。

顾初语跟在他身后，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连忙转身去厨房霍北擎倒了杯水，才去拆备用药箱。

霍北擎特意摸了一下杯子，是温水，不由就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顾初语给他倒了杯自来水。

他救了她一名，待遇勉强升了一点，不仅有拖鞋，水也是热的。

霍北擎喝了一口水，脚踩着顾初语的拖鞋，不无讥讽的说了一句，“顾初语，你是真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