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奈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老师叫她去办公室，每次固定的开场白就是“我想和你聊一聊。”。

每次一听到这话，她下意识的就想说“我不想聊，再见。”，然后转头就走。

但显然不能这样，于是她只能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走到她的办公桌旁。

“老师好。”白奈水说，姿态尽量放低，显示出知道自己没有考好然后非常自责的诚意。

魏山鹰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作业和资料，混乱程度堪比高迅的课桌。

她的状态显然没有刚来的那天晚自习好了，妆也没化，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没梳。

看来这几天的事情真的让她忙的够呛。

见白奈水说话，她“嗯”了一声，然后从课桌上那一堆混乱的资料里面掏出两张成绩单来，左右交替看了一阵，然后撅着嘴沉思了片刻，说：

“你之前两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二啊，在明德高中真的很棒了，这次怎么没考好，能说说吗？”

说完，她把视线从成绩单上移开，转头看着白奈水。

接触到她的眼神，白奈水立马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对不起老师，我这次寒假在家没怎么学习，所以没考好。”

说这话时，白奈水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也被自己硬撑着越来越红，不是专业选手基本看不出来这是装的，说到最后，白奈水自己都差点信了。

白奈水正在内心感慨自己演技更上一层楼时，魏山鹰突然一句话打断了她。

“好了，别装了。”

白奈水呼之欲出的眼泪瞬间又憋了回去。

魏山鹰敲了敲办公桌：

“上次你给高迅抄作业这件事情我就看出来了啊，他还叫你什么？奈姐？看来你在班上的人缘还挺好啊，我不赞成学生只会死读书，但我还是建议你啊，高迅那种一看就是只想混完这三年高中的人，你还是少跟这种人接触比较好。”

这话听得白奈水非常不舒服，她抬起头，立马反驳道：

“什么叫他这种人，学习能代表一切吗？”

魏山鹰对上她的眼神，神色认真道：

“那你说说他还有什么其它优点？”

“他...”白奈水正想说些什么，可想了半天，居然还真的憋不出高迅一个什么优点来，暗骂了一句“靠”，然后嗫嚅半天才挤出了一个：

“他很，仗义...而且幽默。”

幽默两个字一出，魏山鹰立马轻笑了出来。

这一笑，像是一剂冷水泼灭了最后的星火一般，白奈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确实，对于高中声而言，成绩就是贴在每个人身上的标签，把每个人分成三六九等，尽管很多人都会说什么成绩不是一切，但总会借此在内心评判其他人。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可外界就是如此。

“我看你平时跟他走的还是挺近的。”魏山鹰继续说：

“我再说一次，我并不是反对你交朋友，只是你自己要把好这个度知道吗？高中最重要的是学习，谈恋爱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后......”

白奈水越听越不对劲儿，怎么扯到谈恋爱这件事情上去了。

“等等，等等”白奈水连忙打住她：“老师，我没有...”

白奈水本想说什么谈恋爱，但想到向南，她又立马改口道：

“我没有和高迅在一起，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绝对不可能的，这个你放心！”

魏山鹰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没有说，你这么激动干嘛？”

“这...”百奈水选择闭麦，这下越描越黑没跑了。

魏山鹰重新把视线转回手上的资料：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次只是想简单的找你聊一聊。我之前和你们刘老师聊过，她对你的评价很不错，这学期也要继续努力知道吗？好了，回去自习吧！”

“好。”白奈水说，边退了出去：“谢谢老师。”

白奈水被叫到办公室的时间不算短，一堆等消息的吃瓜群众早就翘首以盼很久了。

她刚在座位上坐下，一个纸团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白奈水捂着头往后面不满的瞅了眼，李燃和高迅正默契的装作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看窗外的风景。

他们不这样还好，一露出这副样子白奈水就知道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但不知道主谋是谁，无奈，白奈水只好捡起地上的纸条展开看了看，上面赫然写着：

奈姐，雕哥和你说什么了？？？

白奈水勾起嘴角，这下知道是谁了。

她拿起旁边的笔在上面“唰唰唰”快速写完之后，就飞快的把纸团往后面正埋头和作业苦战的某人头上丢去。

等回过头，倒数三秒之后，白奈水如愿以偿的听到一声“啊”的惨叫声。

等惨叫声过去之后，估摸着他们已经把纸条给打开了，后面又快速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外加“卧槽”。

计谋得逞，白奈水埋着头，肩膀直抖的笑个不停。

等晚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白奈水就快速的提起书包往教室后面冲刺，拽起向南就准备跑。

向南还在慢悠悠的清理书本，而且还从没见白奈水这么性急的样子，于是他纹丝不动的坐在座位上，还抬头问道：

“你今天怎么了？”

“快快快！”白奈水急得直蹦跶：“疯狗要来了！！！”

向南更加不解：“疯狗？”

“对对对！”白奈水焦急的说。

“奈姐！！！”

没等到向南慢悠悠的从座位上起来，“疯狗”就来了。

高迅一把抡起书包跑到白奈水身边拽住她的手，力气之大差点把她推下教室外的护栏杆外，然后他双眼放光道：

“奈姐，你纸条上写的都是真的？”

没能躲过这货，白奈水只好强忍住笑，然后一本正经道：“是的，是真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高迅眼中期翼的光亮慢慢散去，瘪了瘪嘴，一步一嚎叫的消失在楼梯拐角。

向南这时才背着书包慢慢悠悠的从教室里走出来，听到高迅的嚎叫之后，不解的看着白奈水问道：

“他怎么了？”

白奈水把自己去办公室的事情，再加上回来后被扔纸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

向南一直都低头认真的听着，等白奈水说完后才问道：

“最后呢？你在纸团上写什么了？”

白奈水笑得喘不过气来：

“我说，老师已经知道他和沈普彤谈恋爱的事情了，而且叫他写三千字的检讨明天交到魏山鹰的办公室。”

说完，白奈水又鸡贼的笑了一下。

向南也笑了笑：

“高迅他要是知道明天不会找你麻烦吗？”

白奈水挺起胸膛：“他敢？！试试看！！！”

向南再次被她这副臭屁的样子给逗笑了，转过头微微弯起嘴角：

“对对对，他不敢。”

开学的时间虽然是在立春之前，但冬天的尾巴却还没完全离去，寒风裹着空气中的水汽从枝桠中一吹到人的身上，就还是能感觉到冬天的气息。

可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出了校之后才敢依偎在一起。

两人走在路灯下，白奈水的手弯过向南的臂弯，然后霸道的伸进他衣侧的口袋里。

因为口袋贴近身体，所以里面总是暖暖的。

白奈水的身体不是太好，天气只要稍微冷一点就会手脚冰凉，怎么捂都捂不暖，所以她逮着机会就会把手往向南的口袋里钻。

向南也不管，有时还会顺着她的手一起钻到口袋里，和她的手扣在一起，直到她的手被捂热，两人的手都暖起来。

学校到出租屋的距离其实不过五分钟的腿程，但两人却走出了五个小时的架势。

因为白天学校班上的人太多，两人几乎都没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可以黏在一起的时间，偶尔在课堂上默契的一对视就已经是最大的甜蜜。

而早上一起来的路上熟人又太多，大家几乎都是挤在一个时间段往学校赶，而且早上光线比较亮，两人即使是正常的拉开一段距离走着都会感到怪异。

所以只有晚上。

当光线都消逝，只有几盏悠悠的路灯散发着光线的时候，两人的心才会放下来，才会觉得，这是独属于两人安全的时间。

只是再长的路也总会有尽头的时候。

等到出租屋三楼的时候，两人还是不得不分开。

临别时，白奈水突然趴到向南的怀里，在他温暖的怀里大概缠绵了一分钟才缓缓离开，然后扬起下巴看着他：

“我上楼了。”

“嗯。”向南摸了摸她的头：“好好休息，不要学太晚了，这次考试不过是个意外。”

向南低头看着白奈水，脸庞在橘色灯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白奈水看到，他的眼里，满是担忧。

如果不是知道他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白奈水差点以为考砸的是他。

不过她真的很开心，有这么一个人，能细腻的感知自己的情绪，并且在第一时间来安慰自己。

她真的很开心。

“放心吧。”虽然有点不舍，但白奈水还是说道：“我心理素质一级强，不用担心了。”

说完，白奈水就转身准备上楼了。

她不喜欢送来送去的，所以坚持不让向南送他上四楼。

但即使转身，，她也知道，向南的眼神会一直跟在她的背后。

只要这样，她就很安心了。

*

“奈奈，最近怎么回来的都这么晚啊？”

白奈水刚一推开门，白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端着碗鸡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继续刚才的问题：

“是学校的作息时间改了吗？”

白奈水有些心虚的避开她的眼神，用手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说道：

“没有，在教室里面多待了一会儿写作业。”

“哦，这样啊。”白妈对白奈水晚一点的缘由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把鸡汤放在餐桌上，连忙说道：

“快点过来喝，要不然等会儿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