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萍不知道他这莫名的脑回路有几个弯，刚刚才想起回答自己的问题。

掂了掂手里的布袋，秋萍萍抬手就给扔了回去。

布袋在空中打着旋飞出去，却还没落地又弹了回来。

不偏不倚，正中额头。

秋萍萍只觉眼前金星直冒，人都懵了……

“啧啧啧。”那人一副看好戏的口气，“白长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惜，可惜。”

秋萍萍摸着头上被打中的地方，一碰就疼，准不得过会儿会起个大包！

她恨恨地摸了一把眼角疼出来的眼泪：“可惜个头啊！”

“你不想要啊？”韶音笑嘻嘻地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秋萍萍恶狠狠地道：“谁知道又是什么捉弄我的玩意儿！”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韶音无辜道，“本来是送你的礼物呢。”

“谁要你的破东西！”秋萍萍摸着额头上肿起来的包生气道，“现在就放我出去！”

“不然就不告诉小静！”

韶音玩味地说：“呦，还会威胁我了？”

他满不在乎地道：“我可是在帮你哎。这么不领情的吗？”

秋萍萍指着头上的包：“帮我见冥王啊？”

韶音嗤笑道：“冥王也不是死了就能见的啊。”

随后神秘兮兮地讨好道：“如果你要是想见他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帮你。”

她把那包裹一下掼在地上：“谁要见他啊！”

布袋掉在地上的瞬间弹起来，飞到制高点后掉下来落到手忙脚乱的秋萍萍怀里。

韶音憋笑的声音太明显了，但他显然是顾及到了祭台上这位的面子：“行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缓缓道：“上次你走后我就把它准备好了，总算你还有点良心回来了。拿好了，你用得上。”

她只觉得脚下一阵震动，一个“啊”字才喊了一半，就听韶音懒洋洋滴道：“我该休息了，不懂的你回去问小静。”

“啊！”后半个“啊”字的音真是高处天际。

秋萍萍在地上一阵划拉，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洞里。

她面前依旧是那个闪烁的白尾巴，只不过它已经停止了摇晃。

夔慎僵硬地回过头：“怎，怎么了？”

秋萍萍回过神来，也跟着结巴道：“没，没事。眼花了。”

“吓我一跳。”夔慎就是没有手，不然它……

他正在用手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你……你你你！”秋萍萍坐在地上抬手指着他。

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是夔慎？！

他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鄙夷眼神望过来：“我是。”

他转过身去继续向里面走，依旧从衣服的下摆下面伸出一条白尾巴来，明晃晃地照着路。

“到了。”他停住脚步，等着她赶上来。

秋萍萍好奇地走过来：“挺帅的啊，平时见你干嘛不用这个样子？”

夔慎指了指眼前的地，十分嫌弃地捏着鼻子后退了几步。

秋萍萍赶紧拿出准备好的铲子和罐子，开始收集负子青蝠的……粪。

她被熏得一边流泪，一边听身后的夔慎捏着鼻子怪腔怪调地道：“这个形态方便是方便，就是衣服不禁烧。”

秋萍萍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一笑破功。

呼出了气，总要吸回来。她鼻子里边火辣辣的：“那你像上次那样把火焰收起来啊。”

夔慎颇为自傲地摇了摇尾巴：“麒麟真火，哪是那么容易收起来的？”

秋萍萍这才知道他那条白晃晃的尾巴竟然是无法收起来。

明明是修炼不到家吧？居然还这么骄傲是怎么回事？

她手下加速，装好了立刻盖上盖子。逃命似的从负子青蝠的洞穴里跑出来。

“得救了！”她扶着山壁大口喘气，像是条离了水的鱼。

陆元丰抱着胳膊惊讶地走过来，盯着她问：“你这是开天眼了？”

听到同样的话语，秋萍萍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瓷罐往前一推：“拿着！”

抱着罐子回去的时候天光已经被阴霾吞没，仅存的最后一丝阳光蛛丝一样粘在灰扑扑的城墙上，被粗砺的石头挣脱，一点点剥离。

丧鸦们没有再费力地向城墙上攀附，也没有再抓挠城门。

它们一个个石像似的蹲坐在地上，齐刷刷地抬头看着天空。

秋萍萍看到这一幕，猛地想起自己被掳走的那次，这些丧鸦也是这样抬头看着天。

把镰刀似的巨大鸟嘴举向天空，宛如一柄柄形状古怪的戟。

当马蹄越过第一排丧鸦的时候，所有丧鸦都瞬间回头。

齐刷刷地看过来。

桃夭抽出鞭子，左右开弓，把那些靠拢过来的丧鸦赶散。

陆元丰殿后，他前脚刚闪进城门，那条脆弱的“蛛丝”猝然崩断。

一声呼啦啦的振翅声在寒冷寂静的夜幕下分外清晰。

接着丧鸦们都开始抖动肋下的肉翅。

它们都活过来了。

仿佛只有黑夜才能给予它们温暖，唤醒它们冻僵的枯朽身体。

“全体戒备！”

一声令下，城上的兵士纷纷进入战斗状态。

一只只长矛从城墙上的垛口探出，投石车上绑好了浇了油的稻草，一只只弓箭上都淬过火油。

严阵以待。

兵士们都拿出了全身的勇气，面对着眼前这些不知道是不是曾是自己亲人的丧鸦。

他们脸上有的是决然、悲伤、痛苦，但没有一个人是犹豫的。

城外是异化了的曾经的亲人，城内是朝夕相处的亲人。

要在这二者之间抉择，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是一道残忍的选题。

但是他们必须选择。

花如雪手握无生剑站立墙头，看着第一只振翅而起冲向城头的丧鸦挥下了手中的利剑：“攻击！”

几乎就在同时，那些丧鸦纷纷飞起，一张黢黑的大网一样向着城墙兜头而下！

下一刻一簇簇明亮炽热的火箭流星似的冲天而起，将一只只丧鸦射穿。

可那些丧鸦似乎有着难以想像的诡异身体。

箭从它们身体上穿过，它们只是抖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扑下来。

火石、火箭只能拖缓它们的速度，却没办法阻止它们的行动。

快马跑进城不过跑了五六丈远，洪水似的丧鸦便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