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刚过，塞北的积雪终于融化，积雪下枯黄的矮草间，已经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一些绿意。

大量的积雪消融，使得草原上的一条小溪逐渐汇聚成小河，清凉的河水流淌，隐约可见水中有鱼群游动。

这是草原上特有的胖头鱼，在冰雪融化，河水渐涨时会逆流而上，从草原的湖泊中游到草原深处。

附近的牧民都知道这胖头鱼的习性，因此这个时候，早有不少牧民来到了小河边。

草原上的牧民要吃到鱼是很难的，一年下来也就春末夏初能够吃到鲜美的鱼肉，到了下半年雨季过去，河水逐渐干枯，便很难有鱼抓了。

小河的河湾处，数十个牧民挽起裤腿踏进了河中，拿着马鬃编织的渔网在捕鱼，河岸上牛皮做成的皮兜里，已经装了不少胖头鱼。

“轰隆隆！！！”

忽然，大地一阵震颤，河中的鱼受到惊吓，纷纷窜出水面来，甚至有些跳到了岸上，然而这情景却并未让捕鱼的牧民感到高兴。

牧民纷纷放下手中的渔网，抬头往声音来处看。

“那是什么？是单于麾下的勇士吗？”一个牧民呆呆的念叨。

“单于麾下的勇士这个时候就从南方回来吗？现在应该是出兵南下的时候呀。”一个老一点的牧民说道，这个老牧民对匈奴与大汉的关系倒是知道一些，以往的时候，积雪消融，在草原上憋了一个冬天的匈奴骑兵会蜂拥南下，抢劫汉人的财物和粮食，甚至直接抓些汉人回来做奴隶。

汉人的女人虽然娇滴滴的干不了什么活，但是抢过来做女奴，晚上扔到大帐里暖床可是匈奴士兵最热衷的事了，他们管这个叫打草谷，可是现在积雪刚融，打草谷的部队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老牧民在琢磨这事的时候，远处那条黑线已经越来越近，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震天的响声，扬起的草屑漫天飞舞。

“不对，那不是匈奴的勇士，”老牧民眉头一皱，“匈奴的骑兵不会穿这么密实的锁甲，也极少戴着头盔骑马，那是，大汉的军队。”

老牧民抬手指着远处的骑兵，整个手臂都颤抖起来，“快跑啊，是汉人骑兵杀来啦。”

老牧民再顾不得手中的渔网，扔下渔网就往岸上奔去，在大汉边境活了这么多年，老牧民深知大汉骑兵进入草原会有什么结果。

其余牧民听得老牧民这么一说，也撒丫子开始逃跑，他们都是骑马过来的，只要回到自己的马上，以他们对草原的熟悉，绝对可以甩开大汉的骑兵。

可惜那黑色洪流冲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这些牧民才刚刚上岸，没跑出多远，后面已经奔出上百人来，那些人座下的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速度奇快，而且还隔着数百米远，马上的士兵已经张弓搭箭，待到弓如满月，那战马已经驶进了百米以内。

“咻咻咻！！！”

老牧民所料没错，大汉的骑兵进了草原，必然不会只是来这里跑跑马而已，而且这些大汉骑兵似乎杀意极重，丝毫没有活捉他们的意思，直接一通箭矢射来，几十个牧民无一例外的全部中箭身亡。

老牧民背上插着两支羽箭，羽箭贯穿了他的肺部，使他的呼吸逐渐衰弱下去，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老牧民终于看清那杀来的军队中，一杆大旗上，一个大大的曹字迎风猎猎作响。

几十个牧民全部毙命，有几个直接倒在了河里，身上溢出的血让清澈的河水变成了淡红色。

那冲过来的上百大汉骑兵中，领头的小校围着这些尸体转了一圈，确定没有活口了，才调转马头，

“来人，将那些马匹牵过来，这些牧民的马打战不行，驮运粮草还是可以，”小校看到地上几十个牛皮兜中还有不少活蹦乱跳的鱼，嘴角一扬，“还有这些鱼也带上，兄弟们也好久没尝过鱼了。”

。。。

曹操骑在马上，极目四野，辽阔的草原上如今还是一片苍凉的褐色，南面熟悉的村落和炊烟早已经不见了，看样子，他们已经进入草原深处了。

“主公，前面是一群捕鱼的牧民，已经全部被击杀，没有走漏一人。”前来回复的是曹仁，也是此行北征的前锋大将之一。

“捕鱼的牧民？”曹操略带疑惑，“这草原上的河里竟也可以捕鱼么？”

“是啊，听下边的兄弟们说，这个时节草原上的鱼都是被雪水滋养过的，味道鲜美的很，”曹仁拍了拍战马一侧挂着的牛皮兜，“我这里带了些回来，主公要不要尝尝？”

“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和弟兄们拿去煮了吃吧。”曹操摆摆手，“子孝，前方是哪里了？”

“我军再往西北走的话，就到了狼居胥山脚，之后再往西北四百里，就是龙城了。”

“龙城么？”曹操抬眼往西北方向望去，天地间尽是起起伏伏的荒草地，一眼望不到头，曹操一双大眼睛眯了起来，瞳孔中闪着冷酷的光，“昭姬，我说过，定要屠尽龙城，为你祭奠。”

。。。

吴双在府中等了几日，终于等到郭嘉来。

“奉孝，有消息回来了没？”

“有了，主公，派去许县的使者刚刚回来，襄阳的使者大概还要一两天。”

“那你快将从许县得到的消息说来，曹操大军如何了？”吴双急切的问郭嘉道，已经半年了，也没有曹操和刘备的确切消息，说实话吴双还挺担忧的，万一他们哪一方大败，大汉边境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曹操大军攻破乌桓与袁尚之事，确是属实，不过，据荀彧说，曹操大军攻破乌桓后，并未退兵，反而在稳固了乌桓的统治后，直接挥兵往北，往草原上去了。”

“往草原去了？”吴双诧异道，“难道曹操要一举攻破匈奴人吗？”

“不错，曹操已经严令三军，不攻破匈奴王庭，誓不回兵，曹操去年秋天就攻破了乌桓和袁尚，但却没有回军河北，反而令荀彧筹集粮草送到渔阳以北，曹操的大军便是直接在乌桓地盘过冬休整的。”

“荀彧可有说曹操为何不退兵？”

“曹操对士兵是说，为了效飞将军踏破龙城，不过，也有传言，曹操执意攻打匈奴，是因为，”郭嘉顿了顿，眉头蹙了一下，望着吴双道，“因为蔡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