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大海几人的到来，佘晓婷表示了由衷的欢迎。

她不仅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周大海几人，还和颜小玲商量了下，把她和女儿马田田住的平房暂时先让了出来。

颜小玲听了欣然同意，她对周大海和黄杏儿的遭遇打从心眼儿里感到同情，一吃完饭就帮着佘晓婷整理起了床铺。

一边整理床铺，颜小玲一边好奇地向佘晓婷打听周大海和马德彪的关系。

佘晓婷笑道：

“看你吃饭时有些心不在焉，原来是琢磨这个啊。你别多想，他们俩其实有些像亲戚......”

前面提到过，马德彪的父亲马光田，早年间曾带着一帮兄弟进山挖宝，而这帮兄弟中就有周大海的父亲。

马光田年轻时极为尚武。

他认为——男人嘛，就要拉起一票兄弟走南闯北，吹最牛的牛逼，喝最烈的好酒，娶最美的女人......

这种类似古代土匪极具煽动性的激情言论，立马获得了一众追随者的拥护。

马光田讲义气，上山的前一晚便和几个兄弟祭了山神，喝了血酒，拜了把子。

就这样，几个热血中二青年便上山开始了他们的挖宝大业。

而他们的孩子也就“同病相怜”，抱团取暖一般玩到了一起。

周大海的家在天泉山背后，小时候家境比马德彪家还不如，直到他进了部队才渐渐好转。

大山里长的孩子内心中都有股极强的自尊和血性，周大海也不例外。

他听闻了上一辈的热血事迹后，心中极为向往的同时，在家弄了几块石锁，自学起了功夫！

那时候，马德彪比他们都大，从小一肚子坏水不说，还精得要死。

每回干什么缺德事他总是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几乎从不露面。

对乡亲们来说，马德彪像是个比较内向的孩子，不怎么爱说话，胆子似乎还很小，于是从不怀疑他会干什么坏事；

而对于小伙伴们来说，马德彪却是个老谋深算、神秘莫测的老大。

他会组织大家先大吐苦水，确定整蛊的目标。

然后便挖空心思地想一些诸如：砸水表、堵粪坑、揭天窗、往别人茶杯里撒尿......等缺德恶心的坏点子，并细细地叮嘱小伙伴们去实施。

所以，几乎是从开档裤开始，周大海便屁颠屁颠儿地跟在马德彪身后当跟屁虫。

稍长大一点后，周大海依然把马德彪当大哥一样看待，任打任骂从不执拗。

就这么着——

他老爹在天泉山上扯旗挖宝，当起了“马老大”。

而马德彪自己也没闲着，同样拉起一票半大孩子，当起了“彪哥”......

颜小玲听完佘晓婷关于他俩的陈年往事，几乎笑翻在地。

马德彪的德性她见识过，乍一看有些猥琐胆小，其实骨子里有一种特精明的反向思维和判断力。

敏锐的观察力，锲而不舍的耐心，掩藏在胆小猥琐背后的血性......

颜小玲想得两眼放光，渐渐入了神。

而此时平房前的空地上，却是极为热闹。

姜老今天刚好回来拿化肥，一见陈老和覃站长，立时眉开眼笑乐出了花儿。

老人如小孩，都喜欢和同龄人在一块儿聊天，扯了几句庄稼、种子外加吃喝回忆后，三个老头儿便热热乎乎地凑到了一起。

黄老太太吃完饭便带着马田田去看两只小羊了，她对马田田的宠爱已经日渐严重，甚至快到寸步不离的地步了。

见几个老人各自忙上了，马德彪便扯着周大海坐到了一旁。

“大海，把你刚才关于‘大牛’的事仔细说说。”

马德彪从兜里掏出盒香烟递给周大海一支，说道。

这香烟是颜小玲上山时的第二天给他的，司机师傅们大都有抽烟的习惯，但马德彪却极少抽，只是在遇到难题时才抽一支。

周大海接过香烟却没点，他一边回忆，一边叙述着那晚水电站发生的事。

最后他道：

“......彪哥，你看到覃站长胳膊上的伤了吗？当时我就猜测，‘大牛’的异变，说不定就和覃站长的受伤有关！极可能是因为他的血！”

马德彪抽了口烟，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大牛’是喝了覃站长的血后产生的变化？”

周大海想着点点头，答道：

“是！虽然只是推测又有些离谱，但除此以外，我暂时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马德彪看着远处的树林，缓缓道：

“你的推测不离谱！百样米养百样人，你看那边——同样都是树，就算同一个品种都还长得千奇百怪呢。丧尸都出现了，还有什么离不离谱呢。”

周大海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道：

“说是这样说，可我还有些拿不准......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为什么其他丧尸在吃人的时候，没产生变化呢？”

“呵呵呵！”

马德彪听了笑道，“这有什么拿不准的！我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了。”

“比如我们平时养的狗吧，它们除了吃肉，有时还偷偷去啃草和泥巴。这并不是因为它闲得没干事，或被主人给饿的。这种现象极可能是它体内，缺乏某种物质而导致的。”

“再比如我们人吧，你发现过没有，有些人天生就喜欢闻汽油味或者榴莲味......我就认识一个开车的师傅，他就特别喜欢闻胳肢窝的味道呵呵呵！而其他人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我记得你嫂子以前跟我说过，这种现象某些是体内缺乏维生素，或某种矿物质造成的；而有些就是——个体差异或是......或是什么来着？”

说到这里，马德彪忽然挠了挠头，冲西边的小平房喊道：

“哎——晓婷，媳妇儿你来，你先过来一下！”

佘晓婷应声跑出平房，她以为马德彪想和她商量周大海他们住的问题，快声道：

“放心放心，我和小玲说过了，她和田田搬去我们房里——隔开住！保证大海他们有地方住......”

周大海艰难地露出个笑容，谢过了佘晓婷。

马德彪却打断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

佘晓婷听完他和周大海聊的内容，顺口接道：

“——基因缺陷！我说德彪，你这是打算和大海兄弟搞科研吗？”

但马德彪却没理会她的调侃，紧接着道：

“对对对，就是基因缺陷！大海你想想，缺啥补啥呀！这丧尸肯定也不全是一个妈生的，错了错了......嗯，媳妇儿还是你来说吧！”

马德彪感觉到有些拗口，到嘴边的道理老是说不明白，只好求助佘晓婷了。

“呵呵呵！”

佘晓婷捂嘴轻笑，随即便说开了。

“基因缺陷说白了，其实并不是种疾病，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它可是人类进化的动力源泉啊！”

“无数万年来，从单细胞生物到现在的智人，如果没有基因缺陷造成的基因突变，让生物们不断适应地球的生存环境，那人类根本就不会出现！”

“总之——就算到了现在，我们人类的基因也并不完美，从没停止过继续突变。错的淘汰，对的留下，而留下的如果多了，量变就促成了——质变......”

佘晓婷滔滔不绝地说着，直听得马德彪云里雾里，半晌都没出声。

倒是周大海像是有所领悟，盯着远处沉思起来。

半晌，马德彪才讪讪道：

“还是媳妇儿厉害，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海啊你想想，这些丧尸如果是基因缺陷或突变下的产物。

那它们中的老大，是不是会像狗或人一样——

极力想找到天生吸引它们的东西？

然后，彻底让自个儿变成完美的、不用再突变下去的生物？”

佘晓婷听得愣住了，周大海也愣住了，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马德彪，一时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