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渐渐远去，袁城偷偷看了一眼何四，她的眼角竟挂着一串泪珠。

“你可别误会啊，我和她没关系”，袁城说完自己就后悔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怎么感觉自己像做了贼似的，再说，你何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拔高声音道，“四丫头，没啥事，我要进去了”。

“没有关系，你俩怎么会坐在一起，没有关系，她能亲你吗”，吧嗒，何四竟似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

最看不了女人落泪，特别是为自己而落泪的，莫不是这何四喜欢上我了？又一想人家是何等地位的人家，袁城暗下一阵好笑，不过心却软了下来。

“四小姐，你这是咋了”。

“没什么，风迷眼睛了”，何四轻拭了一下眼角，“坏仔，今天不好意思啊，我一着急，把你给扔下了”。

“我没事，你爸爸怎么样了”。

何四能过来，他老爸那边事情应该不大，但客气总是要有的。

“没事，就手臂被子弹擦了一下，你也是的，一声不响就走了，把我急的，刚放下爹哋那边就跑来了”，何四看过来神情竟然有些像当初的刘畅，袁城不由得走了神。

“坏仔，陪我下去走走啊”。

“啊...”，袁城缓过神来，被何四拉着下了道边。

公路的路基很高，从上面望下去，是一片怪石嶙峋的海滩，远处的湾口，偶有进出的船只，拉着若隐若现的汽笛，给人的感觉空荡肃然。

“小时候，妈咪常带我去码头上，只要汽笛一响，我就知道是什么船回来了”，何四翘起嘴角，“你知道吗，每艘回来的客船，它们进港的汽笛声都不一样，那时爹哋经常要去香港，我和妈咪就等在码头上，两短三长是爹哋船上的汽笛声，也在告诉我，‘爹哋回来了’”，何四的眼里像似在憧憬，又像似多了一丝的愁云。

“这不挺好，干嘛还愁眉不展的”。

“我七岁那年，就再也没有去过码头”。

“你爸不出门了？”。

“不！是爹哋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望着湾口处，何四的眼里满是落寂。

袁城是最不会安慰别人，特别是面对别人的家事。还好，何四眼里的落寂很快就淡了下去。

“你要不嫌我烦，我就给你讲讲我们家的故事”，何四又恢复了俏皮的模样。

“怎么会呢，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听故事了”，这一天，先是听何海讲他的故事，这会，又要听何四的了，莫非自己天生就是一个观众听客。

何四把头靠在了袁城的肩上。

“爹哋在认识妈咪前，有过两个老婆”。

“啥，两个老婆，那你妈咪怎么还会跟他？”，袁城一面惊诧与何四这个复杂的家庭，一面又感叹这资本主义社会真的是可以让人为所欲为。

“大妈是在乡下，阿公给包办的，后来有病死了，给爹哋留下了一男一女，二妈是香港霍叔的妹妹，爹哋娶妈咪的时候，二妈和妈咪都不知道爹哋会同时有两个女人，后来二妈知道爹哋娶了妈咪，就一直没在找过爹哋，她把和爹哋的孩子送了过来，之后就出家了，四妈就是小时候，我在码头见到的那个女人”，何四提到她的四妈，语气中带着怨恨。

“那你妈和你爸是怎么认识的”，袁城在妈阁庙见过何四的妈咪，那高贵的气质看来决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我的外公是前任的澳门总督，妈咪和爹哋就是在外公的年会上认识的，两人一见钟情，妈咪不顾外公的反对，嫁给了爹哋，后来还帮着爹哋拿到了赌场的持牌”。

依靠女人上位，不觉的袁城对这位赌王多了一些不屑。

“那你妈现在后悔没有？”。

“后悔什么，后悔嫁给爹哋吗”，何四笑了，“你是不是想说，爹哋娶了这么多老婆，妈咪后悔嫁给这样的一个不专一的男人吧，错了，即使到了现在，妈咪依然很爱很爱爹哋，妈咪说过，女人只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就是幸福的，其他的可以不用去管”。

“你妈可真的太伟大了”。

何四没有听出这是反话，“我也挺伟大的吧”。

“你哪伟大”，袁城瞄了一眼何四，眼睛落在了她的胸上，“是挺大的，不过都说胸大无脑，我看这话一点不假”。

“你要死了”，何四才反应过来在袁城身上捶了一拳。

“你和那男人婆在一起，我都没有生气，难道我不伟大吗”。

“得，打住吧，要是坐一辆车就是在一起的话，我的女人岂不比皇帝还要多了”。

“好啊，你要是做了皇帝，那我做你的妃子怎么样”，何四咯咯笑道。

“你还是留着你那个皇妃吧，做皇帝的哪有一个长命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看了一下天色，日头已经落在了山后，袁城连忙催促着何四回去。

“坏仔，明早强叔来接你过去，你就别安排其他事了”。

真让周老头说中了，第二天一早，何鸿林就派大牙强把袁城接了过去。

“城兄弟，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一般的人”，一脸疙瘩的大牙强笑起来虽有些恶心，态度却十分的卑恭。

和大牙强客气了几句，想着王岚的事，袁城试探问道，“不知现在强哥现在是跟在何先生身边，还是在赌场里管事”。

“都一样的，跟在何先生身边，也在赌场打理一些事情啦”。

“这人强哥见过吗”，袁城把王岚的相片递给了大牙强。

“是他?”，大牙强迟疑了一下，又把相片递了回来，“怎么他是城兄弟的朋友？”。

“朋友，我可攀不起这样的朋友，不过这人拿了我一些东西，我这次是来和他讨债的”。

“呵呵，我还当是城兄弟的朋友呢，这人最近在我们赌场赢了不少，我们怀疑他出千，可还找不出他这千出在哪”。

“强哥可否给我讲讲，没准我还能帮上些忙”。

“城兄弟对赌术也很精通？”，大牙强很是惊讶。

“帮忙不见得我就会赌术，不过我对看人还是很内道的，这人要是在你们赌场出千，我想他绝不是靠的手法，而是这里”，袁城指了指头。

玩蓝道的一般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技工，靠的是从小练成的手法技巧，这种人混大场的不多，别说是在澳门的赌场，就是内地一般的大局，都有技工的高手坐镇，所以一般技工轻易不敢犯险。还有一种是驴工，靠的是牵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托设下骗局。王岚显然是属于后者，本身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法，但必须要有足够的智商，这次他能在赌场里混的顺风顺水，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十有八九在他身边还有着隐藏着的驴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