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饭店，随便吃了一口，三个人打了一辆‘大头鞋’（波罗乃兹），去了离学校不远的老北行。

位于皇姑区长江街上的老北行是省城三大商业街之一，但远不如太原街和中街繁华。这里始建于清末，因一座北行农贸大市场得名。在伪满时期曾繁华一时，建国后特别是在XX时期，这里被立为四旧的典型，很多古建筑被拆除，商业街也变得萧条起来。还是在近几年，南来做买卖的渐多，这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在道路两侧，林立着不少的各色店铺。

三人从街南口下车，一直向北逛下来。在街中有一家叫‘小香港’的时装屋，装修还算亮堂，刚迈进来，就听试衣间那有人在争吵，“老倒子，买不起就别试，试了不买，你当这是菜市场啊”，看样子应该是卖货的营业员损着顾客。

“你怎么说话呢，骂谁是老倒子，你个小丫头片子，嘴咋那损呢，谁规定的试完衣服就必须买啊”，说话的女人声音也不示弱。

“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我还不信你这强买强卖的，还没个王法不成”，一个普通话不怎么标准的男声。

“咦，听声音怎么像似老涂呢？”

转过中柱，在一排小衫前，正是老涂和他那个相好的生物老师在跟一个涂脂抹粉的营业员吵着。袁城心下纳闷，学校离太原街咫尺距离，这老涂为何舍近求远的跑到北行来了。

“就你们个倒子样，还想找我们老板，我告诉你，我们老板来了，你们别想出这个门”，虽然营业员撇刺辣嘴的样子让人生厌，但袁城更愿见老涂受窘，拉着俩人驻足在中柱旁看着。

“怎么回事，妈个比的，哪个胆子长鸡毛了，敢在这捣乱”，门外进来几个光着膀子手拿短棍的混子。

“呶，就这两个老逼倒子，衣服试来试去的，到最后扔在那，不买就想走”，营业员来了仗义指着老涂的鼻尖骂道。

老涂不愧的当兵的出身，见到进来的混混，大眼皮子撩了一撩，“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我们就是要买，不也得有合适的吗”。老涂那范，还别说几个混混也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算啦，不行就随便买一件吧”，一旁的生物老师，怕出事端，拽着老涂的衣袖小声道。

“别他妈的废话，快点掏钱，胖丫，把衣服给他”，一个梳着刺头的混子听到这拉软的话，立刻叫嚷道。

老涂没有吱声，斜着眼睛盯着几个混混。

“大力，这个是我老师，虽然人不咋样，可我不能看着不管”，袁城在心里盘衡再三，帮了老涂也许会让自己今后能好过很多。

“那还等什么，他妈的，俺就看不惯这仗势欺人的”。

“慢着”，袁城喊了一声，和大力走了过去。

老涂见到袁城，楞了一下，脸上表情就像个万花筒一般，刚要说话，袁城冲老涂使了个眼色“叔，你们所里不忙啊，怎么有闲功夫来看衣服”。

袁城没有说是什么‘所’，几个混子包括那个叫胖丫的都是一楞，社会上的混子对于‘所’很敏感，他们搞不清这个所代表的是什么，派出所还是工商所，还是其他什么的。

“我来这看一个同学，就在北行派出所，中午休息没有看到，就和你婶就来这转转”，老涂反应很快。

“这不，你婶试了几件衣服，这里人很横啊，非要你婶买了不可”，老涂拿出对付学生的派头，用手指点着几个混混。

“你们哪的，也太牛逼了，怎么你们这个店是黑店咋地”，袁城话说的很硬。

“哥们，看你说的，咱正经买卖人，刚才可能是误会，胖丫啊，你看着叔喜欢什么衣服，一会给打个五折”。那个刺头一脸堆笑。

“算了，以后招子放亮点，我叔是南湖派出所的，你打听打听，那片有一个不认识涂所的没？”。

“南湖的啊，我哥们在那片”。

“谁”。

“徐爱国”。

“操，那是我同学”。

“操，看这事整的，对不住哥们”，说话的混混一个劲地道歉。

袁城把这个混混叫到了边上，小声道，“那个女的是我叔的铁子，今天你几个是拣着了，他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看你认识徐爱国，赔个不是，赶快走吧”。

“谢了哥们，改日去南湖找你喝酒啊”，几个混混点头哈腰满脸赔笑的走了。

“叔，你和婶挑一件吧，别浪费了人家的好意，对了，二姐，你也挑一件，我看她这店里衣服还是不错的”。

“是啊，刚才对不住啊，我说话太臭了，你们挑吧，我给你们最低价”，胖丫在那尴尬的陪笑道。

丽媛和生物老师每人选了一件，老涂要付钱，大力把老涂付钱的手给按了下来，“哪能让叔花钱，小的一点心意，您要不收，就是看不起俺们”。

见大力一脸的真诚，老涂没有拒绝。从小香港出来，老涂又恢复了在校时的模样，“袁城啊，明天上学吧，别把课程耽误了”。

“那检讨书呢。。。”。

“你小子在这等我呢，检讨书就不用了，但批评肯定是不能少的，明天早自习，我点名说一下”，老涂不自然笑道。

傍晚袁城去了沈霞那，讲起白天的经历，把个沈霞乐的是前仰后合，“你这机灵劲，要是不用到学习上那可真是浪费了，走，陪姐去买肉，姐给你包饺子”。

沈霞在那专心致志的包着饺子，那娴熟的动作好似蝴蝶在花间起舞一般，把袁城看的两眼发直。

沈霞感觉到袁城的目光，“你那目不转睛的看啥，咋地是姐脸上有花啊”。

“姐，你不是脸上有花，你整个人儿就是像一朵花”。

“臭小子，你就说好听的忽悠你姐”，沈霞嫣然笑着。

“咋叫忽悠呢，我说的是实话”。

“那姐有你的刘畅好看没”，沈霞说道刘畅，袁城心就一疼，“姐你咋知道她的”。

“其实不只是我，学校很多老师都知道，本来有些老师对你们很有意见，但刘畅走了，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姐是不是不该提起她，看你好像又伤心了”，沈霞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姐，这段时间我好多了，特别是在你这，我感觉都有些要忘了以前的事情”。

“人不能老抱着痛苦过日子，就是逝者也不想你过的不开心，姐就是想你能摆脱痛苦，重新的振作，最近你的表现让姐很高兴，为你高兴”。

“姐，你要是一辈子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袁城靠了过去。

“傻弟弟，你以后要成家，姐也要成家不是”，沈霞用小指头点了一下袁城的额头。

袁城把手揽了过去，嘴贴在沈霞的耳边，轻轻说道，“姐，你不成家，我也不成家，我要一直陪着你”，袁城的嘴唇似无意的吻了下沈霞的耳垂。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好了不说了，姐去给你下饺子”，沈霞缩脖躲了开。

趁沈霞出去下饺子的功夫，袁城在她的书案看到几本全国研究生考试复习资料，“难道沈霞要去考研”，心想怪不得刚才她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由得一股酸楚从心底泛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