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丫头，多么吃得了苦，她的坚韧，她的顽强，他都看在眼里。而现在却被吓成这般模样，他们该死。

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为过。

几个太监在一脸惊恐被上官竣一刀毙命，很快地牢之中充满了浓浓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林婷丝毫不同情这种人，要知道如果不是她够聪明，身手够好，恐怕早就被这些人给。

这些人该死。

就在上官竣赤红双眼，举起刀杀皇的时候，林婷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拼命地往墙上撞，很快额头处血流不止，温热的血流了下来。

是，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制止上官竣杀皇。那个皇是该死，迟早她会将她受的苦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可是这个人不能由上官竣来杀，她不得不承认就是在这样被背叛至深的情况之下，她的心还是向着上官竣的。

杀皇很容易，这个草包皇，将一个国家治理成这番模样，确实是个不折不扣地昏皇。

可如果被传出是被右相所杀，那这个国家很可能发生不必要的内乱，甚至是战争，那上官竣不费一兵一卒夺下这个国家，那就不可能了。

战争，在所难免。

上官竣扔掉刀，这么强大的一个男人，此时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和无措之中，整个脑子一片混乱。

他心疼

他心疼得要死，就连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都缺乏某种勇气。

他怕，他怕她恨他。

原本事事掌控于心，却还是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他满脑子都被后悔，自责埋没。

他该死，如果这辈子她没有遇到他，是不是她就能开开心心，简简单单地过上一辈子，和自己心爱的男人。

但只要一想到那男人不是他上官竣，心就像窒息了一般。他舍不得，舍不得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好，就连多看一眼别的男人，他心头都想发狂地将那个男人撕成两半。

他爱他的丫头，爱到骨子里，以至于他像着了魔一般执着于她。他爱她，从来都不止是说说而已。

看到她那绝望不见一丝亮光的眸子，上官竣清冷修长的眼底，弥漫上了一层薄雾。

一滴泪落在了林婷的脸上，林婷心也由着一颤一颤的。

但他欠她一个解释。而现在她只想发泄着这一切。

林婷在他向她伸出微颤的手之时，手心紧握住那牵机的冰晶，下一秒，不等男人反应，林婷大手一甩，快准狠，瞄准男人的脑门处。

待上官竣反应过来之时，连忙抬起手挡住那比利刃还锋利百倍千倍的冰晶。由于反应过慢，冰石穿过上官竣的手心。

上官竣那双满是鲜血的大手包住林婷那微微颤抖的小手，温热的血液从林婷的手上流向手腕。

他突然笑了。

没有了往日的芳华绝代，此时更显出苍白无力。

而林婷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就被掩饰掉了，这是他欠她的。

上官竣灰暗的眸子紧紧锁住眼前的小人儿，似乎生怕下一秒她就不翼而飞了，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常常有这种感觉……患得患失。

“放了我外公，就这么难吗？”林婷嗤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眼底还噙着碎泪，“一步一步地利用我的感情，这番抓弄别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吗？”

当她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时候又无情地收了回去，还背后狠狠地插上一刀，这样很有意思吗？

“这回没话说了吧？一开始我还真信了，你会救我外公。心底还傻傻地感谢着您这个大恩人让我去地牢见到了外公。”一想到这，林婷手上的力气加重，一股新的鲜血液再次从上官竣的掌心流出。

“把我丢给宁以茜折磨不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南宫伯伯所说的背后有人阻止，那人就是你。”林婷越说越无力，她是不是很傻，“管家是你杀的。我最后只问你一遍，外公你放还是不放？”

上官竣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微抿的薄唇轻启道，“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很淡，淡到连一阵清风都能吹散。

“什么意思？”林婷还是听清了，什么叫已经来不及了，上官竣不会真的对外公。

这时候，郑易一身夜行服，原本是蒙着脸，可那声音林婷没听错，是郑易。

“爷，安太傅已经……”郑易看向自家爷手心处血流不止，以及林小姐那林乱的衣服，还有一旁被吓晕的皇，摊死在地上的一群太监。

难道林小姐已经被……郑易瞳孔一缩，天啊……那他们爷。

原本他们爷派了人在暗地里保护林小姐，而事情偏偏发生在他们的人员换班之际。

“你说什么？”林婷顾不上其他，向郑易去了上去，“我外公……怎么了？”谁敢动外公？除了上官竣还有谁。

“你杀了外公？”林婷回过头，一眼赤红地看向上官竣，血丝已经不布满整个眼球。

上官竣站着没懂，不可置否，安太傅确实是他杀的。安太傅必须死，而且也必须死在他的手里，让所有人都以为兵符在他手上，这样他才有名目……这样她才能。

没有得到他的否认，林婷猛得摇头，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上官竣，我是这般信你的。”

“林小姐……”郑易刚想说什么，后又欲言又止，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还能怎么说呢。难道还解释安太傅不是他们杀的？

“过来。”上官竣清冷的声音响起，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林婷，直到把她逼回到角落。

林婷哑着声，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哽咽，“别过来，我林婷再也不会信你，再也不会。上官竣，你害我家破人亡。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我会让你偿命。一定会。”

“不要再让本相说第二遍。”上官竣，那冷冽的气息瞬间释放，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我说了不要过来，信不信我一头磕死在牢房。”林婷气势不下，出声几乎是吼着的，破釜沉舟也不过如此。别把她逼急了。

上官竣心一惊，不再敢往前，就这样定在原地。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过去了。

“滚~”林婷僵持不下，靠着墙瘫软在地，一手扶着墙，而视线从没有从上官竣身上移开，她怕一不留神就被这个男人给抓住，后果她不知会如何，不敢想象这个杀人狂魔会做出什么来，外公现在还尸骨未寒。

“我都说滚了，怎么耳朵聋了，听不见吗？”如果之前林婷对上官竣还有信任，还有一丝期盼，那么现在彻彻底底没了，剩下的只有仇恨了。

她还是不了解上官竣，这个时候上官竣是绝对不会放下她一人，尽管今日她杀了他，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他现在最怕的是她赶他走。

林婷全身已经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她艰难地从身上拿出压缩枪，指着的不是上官竣，而是自己的胸口。

“如果明日传出，右相杀害安太傅，强奸安太傅的外孙女，最后杀人灭口，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呢……”林婷苍白的脸上一丝笑意很勉强，她把玩着枪，视线却落在上官竣身上。

上官竣脸上的恐慌又算什么？她林婷已经看清了他的面目，不会再受表面迷惑了。

“别动，我走。”上官竣从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可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不是吗？丫头恨他，恨不得让他马上就死在她眼前。

他怎么能接受？

“全部人留下来看着她。”上官竣转身离开之前，吩咐道，“如果她有任何损失，本相会让你们提头来见。”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婷。

他不知道的是，就这一眼，却是最后一眼。

因为第二日一早，整个地牢都被炸毁了，当上官竣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被一团熊熊大火给包围住了，任何人都进不去。

如果要想查到什么，那只有等雷火将这片地牢烧成灰烬了。可是等烧为灰烬后，又还能有什么线索呢？

雷火。

雷火。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爷，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快、快，快拦住爷。”郑易冲了上去，抱住上官竣的两腿，“爷，您不能进去，进去就等于送死啊。”

“她还在里面。”上官竣嘶吼着，又是这种近乎绝望的恐慌，占据了整个脑子。

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境，就像信仰崩塌了，更没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绝望，就像希望被黑暗吞没。

他还是失去了她……他爱了她两世，这一点一滴，一时一刻的等待。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还是把她输给了命运吗？

他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变强大，等着她成为他的女人。她六岁那年，他耐不住，跑到C国偷偷见她，却也只能偷偷地看着她。但是只要能看到她，他的一整天就圆满了。

就因为偷偷跑来C国，母亲突然病发，原本还可以活上一年半载的，却因为他的任性，让母亲提早结束了生命。

尽管母亲没有丝毫的怨言，但他心里愧疚，最后答应了母亲的遗言，当上了斯图尔特家族的族长。

他能保护她，却不能时时刻刻地保护她。所以，在鲁霁的身份死后，他没有带上她。

他知道她会怨他，会恨他。

他舍弃她，确实也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姨娘，他母亲的亲妹妹。

继承人不止他一个，只是现在，他还没找到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