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昀要处理办公室的一切东西，文尚身为特助，自然要亲自盯着，免得底下人不懂事，拿了什么东西。

也就是在这时，文尚在桌上看到了那个，染了唇印的杯子。

他拿起来，看了好一阵，然后，脸上颇有些一言难尽。

“这关莲，也是活该啊！”

他就是提点了关莲一句，也没想到，一向高傲知趣的女人，会做出这么不知羞的事情。

文尚不清楚，池非昀十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文尚知道，正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才让池非昀对女人，厌恶至极。

这份厌恶，平时或许看不大出来，但是，一旦触及，必定爆发。

这关莲，平时瞧着挺聪明的，怎么尽往枪口上撞呢？

可是，转而一想，文尚好像又能理解。

毕竟，关莲对池非昀爱慕多年。

“文特助，您在看什么？”有手下人看见他，站着不动，只盯着杯子瞧，走过来，好奇问。

“看什么啊？”

放下杯子，文尚瞅着手下人，唉声叹气地，感慨一句：“看你爱我，我爱他她的痴男怨女们啊……”

手下人没听明白，但他听懂了“你爱我”三个字。

“特助，我是直的，我不爱你……”双手抱胸，手下人一脸惊恐。

好不容易高深莫测一次的某特助：“……滚！”

……

2016年，九月九日，雨。

A市陵园。

深秋，五点多的时间，周围一切，依旧笼罩在黑色之中。

空旷的陵园，除了风声，就是雨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沈南希着黑衣、黑裤、黑短靴，抱着一束菊花，撑着一把黑伞，冒着雨，踩了一级又一级的阶梯，短靴上，沾了泥泞。

雨，簌簌地下个不停，小腿处飘了雨，黏在身上，很冷。

可女孩，就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只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坚定不移。

终于——

她走到了顾家墓园。

站在阶梯上，她望着视线所及的墓碑，在这些墓碑下面，睡着顾家人。

其中，包括，顾桥。

这个，不被顾家承认的顾家人。

桃花眼里，划过一道利芒。

直到走到一块碑前，望着碑上的黑白照片，沈南希这才褪去眼里的，厌恶之色。

她缓缓开口：“阿桥，我来看你了。”

黑白照片中的男孩，笑容灿烂，望着她时，和以前一样，眼里似有光。

好像，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永远都不会改变。

“阿桥……”

沈南希蹲下，将菊花放在碑前，没有立即起身。

她轻轻抚着那张照片：“我一直在想，人死了，到底是保存记忆，化为灵魂，飘荡在这世间，还是喝了孟婆汤，忘记一切，重新投胎，亦或是……”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记忆，什么也没留下，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阿桥，你能告诉我吗？”

倾身过去，冰冷的唇，贴上那张黑白照，缓缓闭眼，眼角，有泪滑过。

夜色中，雨水声，淹没了女孩的呢喃与哽咽。

不远处，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无声望向这边。

这一刻，天地间，是喧闹的，也是寂静的。

不知过了多久，久未动的人影，动了动，而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