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察觉到一阵异样，轻呼一声：“谁？”他纵身一闪，人已经到了外头，只是侧窗下空无一人，空气里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孔尚回到大殿，“刚才那人必是上界之人，却不是我认识的人。”

华卿道：“不是碧罗城的人，难不成是混元仙城的人。”

孔尚微怔，“混元仙城的人被你拉进来了？”

“什么叫被我拉进来？我的幻境若能做主，多少机缘也便宜不了外人。得了，我不与你说话，再说下去，能被你气坏，你要建阵修传承，只管随意。你不是剑修，最是好斗，我瞧秦国不错……”

“在下正有此意！”

你乐呀！

我正是要往秦国建立阵修传承。

“莫将剑修、灵修的功法留下，留下也没用，这片天地只有才气，可没有灵力、真气，剑修来此丹田被封，这片天地的人，都不用丹田。灵修来了，亦同样无用，用不了气海，无法存储足够多的灵力。”

剑修的丹田被封，灵修的气海被封，前者无法作战，后者无法使用法术。

所以说，这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灵台穴变成了文台，这群儒修能在灵台内筑建文台、建文宫，就连内丹、元婴全在灵台内完成。也就是她，才能推衍、创造出这等古怪至极的修炼功法，偏生还成功了。

卫献之慌乱中回到张柔宁的小院内。

“柔宁，我要闭关调息！”

“好！”

他回到东厢房，盘腿打座，脑海里全是今儿听到的话，他是卫九君，是琼阳仙君的侄儿、弟子，因在家族序九，便取了九君之名，自小生得好，天赋又高，颇得家族与琼阳仙君的器重、宠爱。

华年真人是那位华年仙子……

而她是从诸神祖地来的，难怪会有神阶功法，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还会不少东西。

那个叫孔尚的人来头不小，似乎是华年真人在几万年前就认识的一位故人之友。

不行，他不能多想，必须分出神魂，否则天道察觉，就会封印记忆。

*

翌日一早，华卿带着张柔宁、卫献之、鲁海、石牛四人启程前往吴国。

吴国驿馆的一位皇子早早赶来，备好了车辇，请华卿上车。原来自她上回说要去吴国，吴帝就留下一个办事沉稳的儿子在，随时听候命令，一旦真人起身，立马传书。

上车前，华卿打量着卫献之。

卫献之生怕文昌守护神封印记忆，偏他又不会孔尚的瞒天过海阵，索性便用仙符伪造了失忆的样子。华卿在此建立道场，孔尚插了一手，建阵修道场。他亦想出手，思来想去，灵修、道修的功法在这里都用不上，唯一能用的是丹术。

他会炼丹，且丹术上的造诣不弱。

想到不弱，但与华年相比定是逊色许多。

华卿瞧出卫献之身上的气息与昨日不同，定睛细瞧时，发现他身上只余一缕神识。

一日未见，主魂变神识，这是恢复记忆了。

天地间的女子不时都盼着年轻美貌，唯她是个例外，明明妙龄之貌，偏要扮成三十多岁的女修，年纪大了一倍不说，就连容貌也只留下了五分，委实与她的真容悬殊极大。

孔尚撩逗她，被她扑了一盏茶水，偏他不气还觉有趣。

吴国一行足有一百多人，出得鲁京边境，远远儿望见一行人，赵国太上皇领着一群老臣在路边送别。

太上皇一时情动，吟唱起送行的数首唐诗：“桃花潭水深千丈，不及汪伦送我情。”

旁边有人低声道：“太上皇，是我们送人，不是人送我们。”

反了，反了……

要离开的人是华卿啊。

吃了送行酒，说了吉祥话，居然还在她身后吟诗送别。

古人哦……

华卿心下一动，取出一只留音器，犹记当年，也曾炼制过这玩意儿，只是后来就抛到一边了，瞧了半晌，也没寻到合适的。

张柔宁地看她把玩着小盒匣子，正待说话，又见她取了一张琴出来，叮叮咚咚的琴音起，她随之吟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华卿的琴曲唱罢，她大声道：“太上皇、陶山长，心意到就好。但凡送别，有几个是黄昏出门的？定是走几里路的短门。晚风拂柳、夕阳山外山，这只是一种写法，并非真的是黄昏送行，但为了营造离别伤愁再写是黄昏送别。”她盈盈一笑，“桃花潭水深千及，不及赵皇送我情。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各自保重！”

赵国太上皇听到这儿，当即眼泪汪汪，“真人一路保重……”多有情意的人，他亦收到了她的心意，哭了一阵，赵国太上皇心下一动，“来人，备马，孤要随华年真人去吴国。”

“太上皇！”

“罗索甚？快点！”

华卿在前行，赵国太上皇还了一位内侍、数名侍卫追在后头。

据文昌大陆史载，赵国太上皇赵修自此踏上追随华年真人修行之路，而赵国也因他这一追，从此奠定了不同其他四国的地位。

张柔宁看到后头追着几匹骏马。

“师叔，赵国太上皇追来了。”

华卿挑起车帘。

太上皇抱拳道：“真人，孤实在舍不得与你分别，就陪你同往吴国。孤做了几十年皇帝，年少之时，便立志要游历天下，不想一朝登基便身不由己了。”

“你能如此想倒也甚好，罢了，看你骑马难受，与我共乘马车罢。”

居然因为不舍而与她相伴。

早前她以为是因功法，可现在瞧出赵修这人亦是个真性情。

太上皇上了马车。

赏了一会儿外头的风景，华卿道：“太上皇陛下是打算书、符两修？”

他悟的道韵便是书法道韵，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最厉害的是文章，若非华卿的字，他还感悟不出自己的书韵。对太上皇来说，华卿亦是自己的老师。

“孤还不会制符。”

“勤加练习总有成功之时。文昌大陆的符纸不行，朱砂也不好，制符的朱砂最好用魔兽、妖兽血炼制后使用，魔兽、妖兽皮作符纸，也比寻找的符纸威力更大。”

她默了片刻，与赵国太上皇已认识多年，但接触不多，如今瞧来，因为一支歌便能追过来，倒还有几分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