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悄悄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烈，向前踉跄了半步，她好不容易保持平衡，却被图兰一把掐住了脖子。

“妹妹，你是不是让那个男人碰了。”图兰在她的身上，轻轻嗅了嗅，眼神越来越嫌恶，“你们做了对不对，对不对？”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隐隐有了疯狂之态。

沈悄悄根本不明白，阿姐为什么会如此生气，难道就因为她谈了个恋爱？

可是她和蒋知闲是真心相爱的啊，阿姐为什么不能祝福他们？

此时此刻，沈悄悄仍旧是一脸天真。

她不是笨，不是傻，而是根本不愿意怀疑。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总是选择自欺欺人，沈悄悄大概也是这样，只可惜，图兰没有给她任何希望。

数十年的姐妹情谊，如泡沫般被戳破了。

“妹妹，既然你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那就交给姐姐吧。”图兰嘴角溢出得意的笑，眼神也变得诡谲。

她的手缓缓收紧，死死掐住沈悄悄的脖子。直到她的意识渐渐虚弱，思维变得混沌。

“为什么？”沈悄悄痛苦地挥动双手，眼睛里泛着泪光。

图兰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些年，我每天都看着你，看着你笑，看着你哭，看着你在阳光下奔跑，看着你的花园里跳舞，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凭什么？”图兰看着她，似笑非笑，“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沈家大小姐，而我只能以这种形态，悲哀地活着？”

“你知道我有多疼吗？”图兰的眼角渐渐泛红，记忆似乎回到了十年前。“我只是比你早出生了一秒，凭什么就要为你牺牲。沈悄悄，这公平吗？”

不公平。

沈悄悄闭上眼，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到脸颊。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地刺入，偏偏却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口。

“沈悄悄，你无忧无虑活着二十年，也够了吧？”

图兰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她无力地瘫倒在地，眼神也变得嘲讽起来。

“瞧瞧你这副可怜的模样，才一天就受不了吗，我可是在这里日日夜夜困了十年啊。”

“从一开始，你出现在我身边，让我打开脑库，就已经算计好了是吗？”沈悄悄仰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一个人做不到这个程度吧，是谁帮你了？阮遇哥哥吗？”

“你倒是不蠢了。”图兰挑起眉，居高临下看着她，“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宠着你呢，既然我是你最好的姐姐，我提出一点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果然，是阮遇哥哥在帮她。

也就是说，从十年前，阮遇哥哥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就已经注定了一切。

假的，都是假的。

阮遇哥哥的宠溺，帮她摆平闯出来的祸端，还有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全都是假的。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沈悄悄闭上眼，心脏止不住地抽疼。

图兰看着她，嘴里吐出冰冷的几个字来。

“我要你。”

“什么？”沈悄悄瞳孔巨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图兰却不紧不慢地蹲下来，伸出手，挑起沈悄悄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们是双胞胎，基因相似度高达99.99%，我要把你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取代你的身体重新活一次。”

“你们疯了吗？”沈悄悄喃喃道。

“怕了？”图兰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好妹妹啊，你不是说为了姐姐，做什么都可以吗？”

“是。”沈悄悄一阵沉默，“我说过。”

“那现在，我要代替你活着，你愿不愿意？”图兰继续逼问。

这一次，沈悄悄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直勾勾地与她的眼神对视。

“阿姐，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愿意牺牲自己的。”沈悄悄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她哽咽着，“其实你不必大费周章，联合阮遇一起，把我骗到这里。十年了，我做梦都想救你出来，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

只要你开口……

我们就永远是姐妹，哪怕代替你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哪怕变成一颗只会思考的大脑，哪怕烟消云散，哪怕死亡降临。

只要你开口。

沈悄悄崩溃大哭，她紧紧捂着胸口，那里正撕心裂肺的痛着。

图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过度开发后的大脑，会留下一些副作用。比如在情绪感知方面，她几乎成了一个冰冷的机器人。

哪怕沈悄悄哭的如此痛彻心扉，她也只觉得吵闹罢了。

“你说的这么好听，是答应我了吗？”她问。

“呵……呵呵呵……”沈悄悄又哭又笑，她擦了擦眼泪，看着这个和她一母同胞的姐姐，缓缓点了点头，“对啊，我答应你了，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吧。”

“就当，是我欠你的。”

阿姐说的对，凭什么一母同胞，沈悄悄就能无忧无虑，千娇万宠。而她，却要呆在研究院，还为了掩护妹妹的精神力觉醒，牺牲了年幼的生命。

她好像从一出生，就是为了保护妹妹，保护天下人而活。

谁有资格来指责她半句？

没有人。

“阿姐，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沈悄悄哽咽着，说。

图兰认真的看着她，右手缓缓碰了碰胸口，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所以她大脑里的啡吠物质，才会慢慢缩小吗？

这种情绪在医学上，被称之为“悲伤”。

图兰茫然无措的看了看掌心，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冰冷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说。”她张开口，语气冰冷寒凉，毫无情绪。

沈悄悄撑起身体，像是掏空了最后的力气，缓缓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亲妹妹？”

啪！

一记重重的的耳光，扇在了沈悄悄的脸上。

图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等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打了上去。

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让她心烦气躁。

但沈悄悄却哈哈大笑起来，她像是得到了正确答案，开心的躺在地上，“谢谢你，阿姐。”

她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吧。”

“如果遇见了蒋知闲，请帮我带一句话。”

她摩挲着手上的指环，感受着上面的纹路，脑海中浮现出与蒋知闲在一起的幸福画面。

“对不起，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