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不甘，半是较劲，承志的言辞里透着毫不遮掩的冲人和挑衅。

“承公子，别忘记你刚才说的字句，别忘记现在谁才是主角，别忘记了今天的事都是因了谁为罪魁祸首。”

“哼，用不着你来提醒，本公子知道。”

“那就好。”

“但愿我没有看错，你当真的是能够起点作用吧。幸运的小子，且饶了你的性命，可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在讨债人的面前，你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我想要粘死你，一只手就是可以。”

“咳咳。”

“咳咳，我。”

听，咳嗽声越发的剧烈了。

剧烈的仿佛他是要把胸腔里面的脏器给悉数的吐了出来。

“小牙，你怎么样。”眼前，小牙整个人蜷缩着如同是烧熟了的龙虾似的，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着。大大的斗笠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牢牢的固定在小牙的头上，看不到他的面孔。

然而那急促而又撕心裂肺的低空，那跟患上了肺痨晚期似的咳嗽不止的样子，未知，却更是让人为之担心。

“小牙，你回答本公子，你说话，你不要吓人。”

“小牙，本公子可不许你死，不要忘记了你存在的必要。母亲交给你的责任，可不是让你在这样的时候断了气。”

“小牙，起来，坚强一点，不要让本公子失望。”

“本公子，不许你死。”

“啊……呼，”良久，小牙忽然的身子一瞪直，像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似的。“咳咳，咳咳……公子放心，小牙死不了。”

“嘿，倒是硬骨头。”就在小牙的边上，一双傲然而立的足显然的伟岸而又不可攀登，像是那雄伟的泰山，森冷而又嶙峋。他也是注意到了小牙的样子，似乎是为了某人能够这么快的恢复而有些惊讶，怪里怪气的评论着。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没有那么容易就挂了。”承志看着小牙开口说话，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虽然声音如鲠在喉似的不顺，然而懂得跟自己带着几分的调侃的口吻开玩笑，那么就足以证明他无大碍了。“好，好，真好，没有给本公子丢脸。”

“必须的。”

“好了，既然没有事就别再地上装死赖着，起来吧，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该是做点正事了。”讨债人在一旁冷冷的催促着，好像是在不满边上两人当他不存在似的对话。“再不走，怕是有人便是该是叫来了官差。”

“官差？”

是西南方向，一阵熙攘嘈杂。

承志抬起头远眺，远远的可见一片高低参差的屋舍之中，肉眼可见的起了尘嚣。像是那沙漠里面特有的沙尘暴错位，张牙舞爪的倒是透着狰狞。

听，空气中隐隐的有人说话。

“那边，快点，快点跟上。”

“就在那边，刘四茶寥。”

“不要让人跑了去，就在那边。”

“说曹操曹操到，瞧，到了。”

“承公子呀承公子，都是你图一时的痛快惹的祸。”

指桑骂槐吗？

兴师问罪吗？

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过错才是，讨债人倒是好的，反过头来指责自己的不是了呢。他算是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他有什么能耐，倒是要让自己去听他的呢？

简直可笑！“用得着你管？”

“走，别耽误。”

承志肩头一紧，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竟是被那讨债人给老鹰捉小鸡似的提了起来。门头、屋顶、横脊，几个轻点借力便是漫步云端。

身子条件反射的一阵紧绷，直挺挺的僵着任凭驱动。然而视线却是不受控制的回眸，下方，小小的空地上一抹身影正爬虫似的瘫在那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牙。”

“如果连着都摆脱不了，被那群喽啰捉了抵罪也是咎由自取。”

呼呼，

风，在耳畔呼啸作祟，像是火山骤然的爆发，要将挡在面前的一切都给以雷霆手段化作齑粉！天空、大地、城镇，跟被小孩子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混做一团，好晕，然后承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芒都，渝北小城。

以竹出名，以竹为业，以竹以兴，乃是渝北之地最为富庶的一方。

嘎吱嘎吱，

踩在纯粹的用竹子造就的阶梯长廊上，足下老是传来这低微的窸窣让人心生不安。经不住的怀疑是不是偷工减料的施工的缘故，会不会某一脚下去，便是踩了个空。长廊不长，很快的就是到了尽头，是一扇门，大咧咧的敞开着，仿佛迎客松似的，静静的立在那儿，便是等着来人的光顾。

叮叮当，叮叮当，

眼前出现了一个浑身戴着类似苗族的苗银似的装饰的小童，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老练。而一声的清脆打扮，没来由的就让人轻松。像是纯粹的古风音乐，没有重金属的喧嚣，不添现代俗世的急功冒进，只是不慌不忙的哼着调子，没有多少的感触，只是让人觉得舒服。“客官您来啦，快快里面请，想要吃点什么随便点，小店什么都有。”

“喂，速度的收拾桌子，贵客到。”

“额……不是，我找人。”小牙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殷切和亲近，足下暗暗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来找我的。”

店里，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喑哑，像是乱葬岗上的乌鸦，自以为好听的倒是卖力的歌唱。呲，好冷的声音，冥冥之中的倒是北风靠近，狠狠的带走了大地上的大半温度。

有些冷了。

听音辨位是武者最为起码的功夫之一，练武之人的耳朵要比所有人都来的灵敏的多，只是潜意识的一扫，小牙便是瞬间的发现了说话的人。在右手边靠窗子的一张桌案上，一枚光头即便是处于室内还是另类的锃亮，不是讨债人还能够是谁呢？

此刻，他正闲适的在一旁像是吃些什么。哼，他倒是悠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我找的就是他。”小牙径直的走了过去。

“哦，好嘞，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一直在。”

“小店菜好量足，一定让客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