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前面的让让，让开一点，这里还有人要下注呢。”

“你们都看的什么，不打算玩了吗？若是玩不起的话，那就请闪边不要打扰我赚银子。”

“喂，庄家，不开了吗？”

乒乒乓乓，

乒乒乓乓，

“贫富凭命数，与人无忧，下注了下注了，下的越多赚的越多，马上要开了。”场上只是短暂的寂静，而随着庄家手里的白瓷碗盏重新响起那轻快的旋律的时候，众人又是将眼神从高个子身上移开了去，喧哗如旧。

一切恍惚的回到了最初的进来时候的样子，半点没有变化。

“该下注了。”

“买大。”

“买小。”

“我觉得是大。”

“我看这一把得是小。”

“我也是这么觉得。”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要买的速度快了。”

“该选哪一个好呢？”身旁的人纷纷的下了注，只是高个子反倒是开始犹豫起来。左小右大，简单的连三岁孩童都会的选择题看去好像完全的没有难度。一半一半的概率，只要选了一边便是好了。

然而经历了一次一无所有的失败他学的谨慎一些了，左顾右盼，他在端详、他在思考，那简单的不能够再简单的字眼分明的又是藏着什么了不得蕴意似的需要思量再三。

“会是大吗？”高个子捏着银票悬在了右边，眼看着马上就要放下来了却又是收了回去。

“不对，刚才不是大。”

“那么就是小了。”

“也不对，小出了一把之后还是大，大可是那么多把了明显是大势所趋。”

“大的多了就不可能是大了，不会一直都是大的。”

“可是是小吗？”高个子自言自语的喃喃着，本以为是轻松的事项，当他真正的非要去决断的时候，他才是蓦然的发现这个选择是多么的沉重。而他更加的没有想起的一件事是，他竟然毫无保留的拿着五千两只博一个抉择！

他半点的都没有想起，在初进来的时候自己甚至是十来两银子的输赢都会惊呼小半天的呢。

他半点的都没有生出那么一丝丝的意识，要分几次之类的减小风险。

“也有可能，今天偏偏是旺了小的风呢。”

啪，

桌案上一声大响，白瓷的碗盏重重的摔在了桌案上，似是较劲。

“喂，你到底下不下注，当别人都不算玩了呢。”是那个灰衣的庄家，一脸的不耐烦的催促着，“要下就快下，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就是，什么人哪，磨磨蹭蹭的。”

“快点。”

“额，下，当然要下，我只是……只是在想下哪个好。”

“没有想好就站一边想去。”

“我想好了，想好了，是小，刚才不是大一定是小。”高个子迅速的把银票按在了左侧，他没有想起的是，自己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的急切的，他更是完全的不需要去介意他人在耳畔聒噪的字句。

“买定离手。”

“等等，不对，不对，还是大来的稳妥。”高个子在庄家动手之前将银票又调换了下位置。

“喂，你究竟是要下哪边呀？”

“下大，大这边。”

“不带这样换来换去的，你当这里是你家呀，完全的没有规矩。”

“我就选大。”

“不变了？”

“确定不变了。”

“嗯，不变了。”

“好嘞，买定离手，贫富凭命数，与人无忧！”灰衣将白瓷碗盏高高的举起了起来猛烈的摇晃着，乒乒乓乓的乐章再起，像是唯恐什么人看不见似的招摇。

“要开了。”

“会是大吗？”

“希望是小好呢。我买的是小。”

“我也买的小。”

“胡说，是大，我可是压了一两银子呢。”

“会开什么呢？怎么没有半点的感觉？”高个子竖起了双耳仔细的听着，瞪大了眸子真真的盯着，他全部的精神都跟有一根锁链拴着似的直直的定格在了灰衣的手里。

心底没来由的一空，就像是走在平地上突然的踩了个空。

发自后背脊椎最末梢的窜上了一股子的凉气，惊的他浑身直是一个哆嗦。他整个人豁然的清醒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惶恐和害怕：天哪，自己是做了些什么？

五千两，亏得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样的天文数字，尤其还是借来的银两，自己竟然能够拿去放在桌案上只为博取一轮的数字大小。

若是输了怎么办？

会不会跟之前一样，摆在眼前的悉数的被人划了去。

虽然五千两比之前远远的要重的多，然而经过了一次的失败高个子清楚的很，银两再沉重在这桌案上也是丝毫没有意义。是你的，潮涌一般的扑在你的身上不要都不行；只是若是不属于你，那么即便金山银山也会瞬间被搬的一空。

这便是富贵天，成也可以，败也可以，半点不由人。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同样的所有的结果不论好坏，无论你是否承担的起，都注定了会悉数的加注在你的身上。

“我都干了些什么？该死的。”高个子忽然的想狠狠的打自己几个巴掌，他突然后悔的肠子都是清了。但是理智悲哀的泼了他一盆凉水，他已经骑虎难下，停不下来了。

不知道是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神，他感觉他突然的神经质了，草木皆兵了。

他感觉自己完全的没有立场了，耳畔的零星的字句更像是噩梦一样的缠着他不肯放手。一人说小，好像下一刻出的真的会是小一样；又是一人附和，天哪，怎么好像大多数人都认定了结果会是小呢？

不行，不可以，不要，若是小的话自己就输了呢。

“大。”

听，有人说是大。

真好，是和自己一样的立场。

只是很快那声音便是被埋葬在了喧嚣中，像是大海里偶尔的出现的一抹鱼肚白，终究抵不过滔滔的海浪。

可恶，怎么这就没声了？

没有人选大了吗？

不会出大了吗？

难不成……所有的人都认定了结果与自己背道而驰。

难不成……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高个子开始忐忑，开始怀疑，开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