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了岁月。

黎明朗花了近三十年的研究，古稀之年终于总结了一套适合自己的修武功法体系。

第一招：在大华国流传已久的三大内家拳中，他选取了五行拳三体式站桩法。呼吸要领：逆腹式呼吸，气沉丹田。腹下正中为气海，气穴丹田。

第二招：右拳上翻，拳心朝上，变掌上抬至右胸，右掌再向外旋转二百七十度，翻掌向右侧推击。

内气要领：气从丹田发，沿冲脉，经肩井，顺右臂，经曲池至劳宫，绕手背向上，真气返回至肩井，沿肩井过大椎走督脉，至会阴，入丹田。与此同时，右掌旋转七百二十度，收回，自胸下按至胯，气沉丹田。再旋转一百八十度，握拳至腰间，拳面朝上，意注丹田，切勿泄气。

左手重复右手操作，运气原理相同。

打完第二招打完，最终姿势：两脚同肩宽，高架外八字形，两拳拳面朝上，贴腰间，膝盖微微屈式。

第三招：……

……

第七招：……

……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九十七岁生日那年，黎明朗隐隐觉得自己会在九十八岁生日那天走。

在最后三个月里，黎明朗召集了家中的晚辈，商量了自己的后事。

看到子侄辈流露出伤感。黎明朗宽慰他们，自己都快一百岁了，是喜丧。

自己的朋友，同学走了一拨又一拨，自己也是时侯该走了。

虽然自己没有修练出古书上说的真气外放，有些遗憾，但是真气运行也算是比较熟练了。仅是差一点走火入魔就有近四次，幸好自己坚持了下来。

他把自己的修武功法心得复印了下来，子侄们人手一份，并劝诫他们，有兴趣可练，但一定不能强迫自己去练。

生日的前夕，黎明朗洗了两遍澡，白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坐在挂着蚊帐的床上，关好蚊帐，仿佛等待着什么。

……

“曾爷爷，吃早饭了！”

四岁的曾孙女像往常一样，喊着黎明朗吃早饭。

半天没有动静。

又喊了几遍。

“妈咪，你快看看，曾爷爷坐着睡着了，还在笑，手上还拿着一个本本。”小曾孙女向正在盛饭的妈妈喊道。

“妙妙乖，别吵着你曾爷爷。今天是他生日，晚上你爸爸会回来，大家一起吃蛋糕！”孙媳妇喊走了小曾孙女。

中午的时候，二孙子回来了。

“爷爷还没有起床吗？”他对曾孙女妈妈俞晨曦问道。

他在电话里听闺女妙妙说起爷爷没有吃早饭。刚放下大蛋糕，就急忙问他媳妇。

“早上妙妙喊他，他就没有过来吃饭。”俞晨曦答道。

“爷爷身体一直硬朗，大雪天还洗冷水澡，一直没病没灾的，应该是生日到了太高兴了，昨晚没睡好。”俞晨曦宽慰着她老公。

二孙子黎元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黎明朗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排行老大，叫黎元亮，女儿叫黎元婕。

孙子倒是有三个，外孙也有三个，还有一个外孙女。

外孙女随黎元婕姓黎，也即是随黎明朗姓黎。

外孙女婿姓楚，外孙女夫妇有个女儿，也姓了黎。

外孙女婿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两人商量好了的，生女儿一律姓黎，不然说一个小女孩姓楚，她还以为别人骂她丑。

三岁的时侯，小姑娘听人叫她楚丫头楚丫头的，她哭了很久，一个劲地喊着我不丑，我不丑……

小丫头和妙妙同岁，小名叫诗诗，大名也叫诗诗。

经常来找妙妙玩耍，并且很黏人，天天对着黎明朗“曾外公！曾外公！”地喊着。

妙妙是二孙子的女儿。

大孙子结婚晚，老婆还没有怀上。

小孙子刚工作，还没有对象。

黎明朗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他儿子女儿取名中间带元字，孙子辈也带元字，曾孙辈取名统一用叠字。

“爷爷去年过生日就很奇怪，三个月前还叫了咱们小辈，每人给了一本小册子，可别出了什么事。”

黎元泰向他媳妇嘀咕着。

“爹地，这是曾爷爷手里拿着的小书。”妙妙欢快地朝着黎元泰嚷嚷着。

“曾爷爷在书上画了自己，爹地，画得好像呀！你看看。就是画的凶巴巴的！”

带着好奇，黎元泰接过了闺女手中的小册子。

第一页，果然是黎明朗自画像。用的是2B铅笔画的。

画像上，黎明朗端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似乎很年轻，二十几岁的样子，又似乎很老，一百岁开外的样子。

的确很像，黎元泰也不知道自己爷爷居然会画像。

以前似乎没听他老爹黎元亮说过。

唯一不同的是，爷爷的目光似乎不那么温柔，一点都不像爷爷的性格。

据他听他老爹黎元亮说过，自己爷爷年轻时是个正儿八经的博士，性格温顺。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高考，过过独木桥。见过离奇古怪的事，一生没有什么奇遇。

给老爹取名元亮，是希望他爹远离尘嚣，像陶元亮一样，过着采菊东蓠下，幽然见南山的生活。

翻过自画像，第二页只有八个字：丧事安排，一切从简。

后面都是后事安排，及个人小传

黎元泰脑子“嗡”地一下，觉得大事不好了，爷爷八成出事了。

他赶紧地冲到了爷爷的房间，拨开蚊帐，往爷爷鼻子下一探。果然，爷爷走了，笑着走的，很安祥。

就像睡着了一样，脸色似乎还挺红润，除了头发白，像个四十来岁的人。

他感觉，把爷爷染上黑发，似乎比自己老爹还显年轻。

但是爷爷终究是走了。

按照爷爷小册子上的方法，先去人口管理局上报了死亡人口，注销了户籍。

人口管理局专业人员带了法医来到黎明朗床前。

一开始他们也是不相信黎明朗死了的。等了三天，甚至放了监控，发现老人家的确一动不动，才确定他已离世。

到第八天，法医用专业仪器监测黎明朗，发现他天灵盖居然还有三十七度。大家都啧啧称奇。

最后，按黎明朗的小册子遗愿安排，遗体火化了。骨灰似乎很少，至少比正常人少一半。

最后骨灰在儿子和孙子们的护送下，运送去了南方一有名的瓷都，糅进烧瓷用的高岭土里，烧成了一樽大约一尺高的骨灰瓷塑。

按照他自画像的模样烧的。太师椅用纯铜铸的。那些筑太师椅的铜来自黎明朗收集的铜钱，有开元通宝十八枚，大顺通宝六枚……

瓷像供入了宗祠。

像黎明朗活了快一百岁的老祖宗，是个吉星，有很高的身份和地位，是可以承黎家后人香火朝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