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大量的画面，天地倒悬，海水悬在天空，形貌各异的生物在其中畅游，它们远比今天蓝星上的任何生物都要巨大。

许多人首蛇身的生物生活在其中，并且不断穿行天地之间，他们主宰这片大陆的生死祸福。

宇宙生物入侵，巨大的小行星撞击蓝星，打破了天空的水膜的平衡，此后，雨水一直下了300万年，水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气层，由此蓝星环境巨变。

即使这场战争最终胜利是人首蛇身的生物，但是蓝已经星不再合适他们种族生存，于是在一段时间的准备之后，他们带着大量的附属生物，离开了蓝星，去往宇宙，寻找适宜的生存环境。

蓝鲸的身影不时在这些场景中出现，祂因为不舍留在了蓝星，这让林望舒迷迷糊糊中感知到，这或许是祂的记忆。

时光飞逝，在蓝鲸眼中不过几次修炼的休眠，人间却已然沧海桑田。

直到一个举着石斧的新人类出现，蓝星进入的新的历史进程。

他们驯化了火，这个上一个文明都避之不及的东西，在这些看似弱小的生物手中，却成为了一个日常工具。

祂起初十分喜欢这些对祂来说小巧可爱的生物。祂时常给他们食物，看着他们乘着的小小木板渐渐变得更大，数量也变得更多。

它的心中惊讶于这群小生物的创造力，但是它们极度短暂的生命却让他心生怅然。

在它喜欢的两脚小人再次死去之后，它将记忆中将上古文明修炼的法诀传给了这些极富创造力的小人。

祂见过太多的人类，但是能够修炼法决的寥寥无几，再加上这法决本身的局限性，能够修炼大成的没有多少，只是他到底做得太多，人类很快发现了祂的存在。

他们开始大量的捕捞与祂类似的生物，海底的平静被打破了，祂感受到那些小小生物身上的贪婪与恶意。

他很失望，因为陷入了瓶颈期，在警告他们并且抹除自己存在的痕迹之后，祂独自的沉入深海陷入沉眠，但是外界环境再度巨变，灵气复苏让他自沉眠中被惊醒。

除了猛然增加的灵气，整个海域都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物质，祂的不少子孙后代都在这些痛苦中渐渐死去。

祂来不及多想，发动妖力将那些未知的物质聚拢，封印在海底。

但是那些未知的物质就像是暴戾的火山口，巨大的毁灭性的力量无时不刻不在冲击那层封印。

祂只能不断使用力量加固封印。但是很快便发现了自己这是在做无用功。

海水中有害的未知物质还是不断在增加，祂追溯源头，过了很长时间，才在一处地方发现这种有害物质的发源地。

于是当那座罪恶的岛屿沉入海水之前，祂也油尽灯枯，只在彻底湮灭之前发现了一点微光。

他将这么久以来收集到的完好海底生物的种子放进自己体内世界的结晶。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输入一点能量沟通结晶内的能量流动，否则里面的生物的火种也会很快消失。。

而林望舒，就是那个微光，也是仅存的修习了上个文明功法的幸存者，蓝晶内需要的能量不多，更多的是起到一种引导作用，就像是人类机械中的润滑一般，在祂看来，这个雪白的小人足够胜任。

这一切在小人被另一股强大力量拉走之后，他心中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遗憾了。

他总算是将自己文明的痕迹传下去了，这下就算他立时消散，也不后悔了。

须知法诀本就是圆融整体，需要灵体以及意识力同时达到上个文明生物的起始标准，才能够真正修炼到法诀的精髓。

而林望舒就是难得一见的水属性体质，他身边那个男子，意识力更是远远超过了修炼的门槛。

须知那时的祂就算是虚弱濒死，强大的力量也不是小人能够抗衡的，但是那个男人居然从祂手中将那个雪白的小人的意识拉走，就算是在他的文明中，也是寥寥无几的。

此后，只要两人正常修炼，就算没有祂留在蓝晶内的能量，也能够负担里面物种的生存需求了。

至此，祂留下的意义似乎已经达到了，祂有些思念族人，不知道他们是是否找到了新的居住地。

带着这样的想法，祂的意识陷入永久的黑暗。

……

林望舒从冰凉的瓷砖上醒来，心脏剧烈的狂跳，大脑有种使用过度的晕眩酸胀，就像是刚刚从水中被救上来的溺水者，耳边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对方的记忆悠远孤寂，虽然大部分并不对他开放，但是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在浩瀚的记忆面前也还是显得如此渺小。他好半天才缓过来。也彻底知道了对方对他说的话语中的意思。

强压下心中暗自的不舍与遗憾，他细细梳理法诀有关的记忆，而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卡在《灵》瓶颈期了。

这本秘籍本来体质和意识力达标才算真正修炼，如果仅仅满足一个条件，那么在初始就会遇到瓶颈，再如何努力也不得寸进。

他睁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看着霍奕瑾紧闭的眼眸，想到法诀中的浑然一体，圆融相交。

这句话换言之，他们必须是一个整体，可是，可是两个人，如何成为一个……

他面上发热，白皙的脸颊显出几分绯红。

就在这时，霍奕瑾突然睁开了眼眸，他眼中红芒一闪而过，渐渐恢复成深黑色，神情也没有了之前的懵懂。

林望舒只觉得后背一僵，有些颤抖的唤了一声：“哥……”他的声音低低，多了几分与平日不同的软糯。

“傻瓜。”带着叹息与失而复得的宠溺，霍奕瑾将人死死抱紧怀着，仿佛空荡荡的胸口都要用面前又瘦了不少的青年填补。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以为此生永无相见之日，最后一个念头担心的是那枚晶核要是没用，他的小孩该多痛，一想到这里，他就心如刀绞。

他想，至少让他再看一眼小孩，确认他恢复……

“今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了。”霍奕谨向来流血不流泪，此刻也微红了眼眶。

他不敢想象，他的人这么瘦弱，刚从重伤濒死的境地逃脱，便义无反顾的奔赴异国寻他。

还带着意识不清醒的他穿过岛国的天灾和无数的变异生物，甚至，他还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喝了他的血。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心如刀绞。

“嗯~”林望舒埋在霍奕瑾颈项的脑袋点了点，他的声音哽咽，脸上温热的泪水打湿了霍奕瑾的肩颈。

额头上落下一个雪片般轻柔的吻，接着那微凉的唇瓣轻轻摩挲过微红的眼角，细嫩的脸颊，唇齿间是两人苦涩微咸的泪。

林望舒泪眼迷蒙半仰头配合霍奕瑾，唇齿相交，相濡以沫。他半张着的唇，露出点点雪贝一样的牙齿。

他自腋下环抱着霍奕谨的肩背，仿佛一直悬在半空的人脚尖碰到了地面，一下子踏实起来。

“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好，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