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反派白月光的那些年
作者:张炖梨v | 分类:古言 | 字数:3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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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撒谎
温月为徐立忙里忙外,又是清洗伤口,又是下山买药亲自煎煮。
她不想无辜的人牺牲,她把徐立视为十八堂的一份子,她努力保护他,亲自照顾他,就仿佛在庇护明达叔。
温月只是害怕再重蹈覆辙,尽管她知道,无论她如何补偿,十八堂的人也全都为了她和容山隐死了。
因此,冷落一会儿容山隐算得了什么?本来就是他该赎的罪。
容山隐不知道这段故事,他强忍着疼痛,咬牙下了山。
他浑身都是兽血,浓重的血腥味引得温月皱眉。
“大公子,灶房里还有多余的热水,你去提一桶来梳洗身子,身上的衣裳全沾了血,怪臭的,该换了。”
说完,温月又抱起满满一个包袱的药,往客房跑去。
容山隐看着铁锅里热气腾腾的沸水,血液顺着他玉白的指尖往下淌落。
他后背的伤,痛感强烈,但容山隐早已疼到麻木。
他只是盯着热水发呆,心里想,他和这一锅水一样。都是温月剩下的……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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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帮徐立上完药,叮嘱他:“大夫说了,徐大哥还能走路,那就是腿骨未废,至于这一层刮伤的肉,好好养着都能养回来的。正好大雪封山了嘛,徐大哥别再往山里去了,我给你买了一些干货、鱼虾还有白面,足够你吃上一个月的。”
温月待徐立很好,句句都是熨帖的关怀,倒教徐立心潮澎湃,又涌起了一些妄念。
他的耳廓发烫,结结巴巴地道:“小月妹妹,你对我真好。放、放心,你大哥的身体可强健了,很快就能好的。你、你爱吃什么山货?獐子、山猪、野鸭,大哥都能给你猎来!”
温月对荤肉不算热衷,但徐立这样一问,她倒是想起来。
从前和容山隐住在山上,他曾用树枝夹着簸箕,雪地里洒下一把陈年谷子,用来捕小雀。
忙活一早上也只能逮住两只,架在篝火上烤得酥脆焦香,全祭了温月的五脏庙。
容山隐不爱吃肉,所以他只啃一点雀小翅,肥美的雀腿全是留给温月的。
想到往事,温月有点恍惚,下意识开口:“我想吃烤小雀。”
“烤麻雀?这有何难?”徐立笑了一声,“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照顾好徐立,温月才想到容山隐。她看他行动自如,没觉得哪里有伤,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走到容山隐的房门口敲敲门。
“大公子,你一切都好?”
温月敲了一会儿,无人应答。
正当她心生疑惑,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响起男人冷淡的声音。
“我一切都好,阿月不必担心。”
“好,那我也去休息了。”温月听到容山隐的回答,没有再逗留。
她想,方才容山隐半天不语,兴许只是懒得搭理她,偏偏她碍事,还要推门探望,他为了尽快赶走温月,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声。
温月莫名有点烦躁,她踢了一脚踩得实实的脏雪。
容山隐,真傲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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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容山隐抬手抵住薄唇,闷住嗓子里的咳嗽。
他简单清洗过伤痕,还上了止血的药粉,伤势稳住了,但吹风受了寒,身体好像有些发热。
方才温月唤他的时候,他其实很想开口。但那样一来,显得他有多么想要温月的关怀……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去恳求温月的关心,他已经够狼狈了,没必要再博取温月的同情。
但是。
他偏头,看了一眼烛火熄灭的昏暗房间。
容山隐想到温月热了药,还拿了一包糖送到徐立屋里的画面。
在这一刻,容山隐意识到。他一生所求的体面、理智、沉稳自持,其实都是枷锁。
扪心自问,他也好希望温月能觉察出他的不适,主动对他嘘寒问暖。
次日,容山隐起晚了,早饭是温月煮的。
徐立腿伤还未痊愈,昨晚又下了一夜鹅毛大雪,恐怕他还要等几日后雪停了才能回家。
宅院里无端端多出一个男人,令容山隐的心情烦闷。但他秉持着君子之风,没有将喜怒表现出来。
徐立虽视容山隐为情敌,但他心知肚明,若没有容山隐张弓射熊,恐怕他真的要一命呜呼。有了恩情在,徐立也不敢对容山隐态度不恭敬。
徐立感激地道:“多谢大公子救命之恩。”
他想到自己腿骨受伤后,竟不争气地昏倒了,再醒来,自己已经躺在山洞里,一侧是精疲力尽的容山隐枕着剥好的熊皮小睡的画面。
徐立对容山隐的武功心服口服,他确实比不上容山隐武艺高强,但他会努力学,他也要配得上温月。
容山隐瞥了一眼徐立,嗓音一如既往清冷:“我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出手射箭,你不必太过挂怀。”
容山隐昨晚锦被里熬了一夜,热症消退很多,唇色虽说还是偏白,却也不是毫无气色。容山隐一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疏朗模样,只要他不忍痛蹙眉,寻常人真的分辨不出他的身体不适。
徐立挠了挠头,憨厚地道:“大公子不愧是习武之人,体魄确实比我等莽夫要强健,我决定了,等我伤好以后,也要多加习武,至少要有能力徒手干掉一头黑熊!”
徐立自己承认体格不行,倒让容山隐不好露怯。他想不通,他竟有一日会和山野客较量体格,容山隐心中藏着诱导徐立别再亲近温月,盼着他知难而退的想法。
他道:“江湖中人自是身强体壮,不过是两头棕熊,于我而言不足挂齿。”
容山隐话音刚落,温月便端着一笼屉的肉包子进屋。
她听到徐立的话,明白这是一个传授明达叔棍法的机会,对徐立笑道:“徐大哥想习武?这有何难?等你腿伤好了,我教你一套棍法,保管你打得熊瞎子节节败退!”
徐立闻言,大喜过望:“那敢情好,小月放心,大哥一定好好学!”
两人相视一笑,眼角眉梢俱是明媚笑意,默契十足,看上去很登对。
容山隐旁观,只觉得这一幕分外扎眼,仿佛他是第三者,从来都是多余的人。
容山隐的伤处隐隐作痛,但他在徐立面前逞强,倒不好再和温月诉苦。
他总不能让妹妹知道,他这么小家子气,会为了一时男子气概,而当众撒谎。
饭桌上,温月体恤徐立是个伤员,主动往他的碗里放了两个肉包。
容山隐看到了,嘴上没说,心里却道:只是伤腿,并非手断了,衣食住行还要旁人搭把手么?
许是容山隐略带幽怨的眼神很有存在感,温月回头,迟疑地问:“大公子也要吃肉包吗?”
容山隐抿了一下唇:“不用。”
温月被他冷淡的态度搞得发懵,但容山隐一贯满腹细腻心思,她搞不懂他的眼神何意,索性也不再管了。
直到吃完了饭,温月又收拾包袱打算下山买些药材。
容山隐想到昨晚的热症,心里蔓延起一丝酸楚。
他拦住温月的去路,忍了很久,问出一句。
“阿月,你为何只顾着徐立,不问问我如何?”
温月:“嗯?那大公子,你怎么了?”
容山隐看到她困惑而不解的眼神,看到她不曾上一点心的坦荡神色,忽然觉得有一口苦涩的血涌上喉头,窒闷住他的口舌。
温月不曾关心,也不曾在意。
容山隐不由丧气,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松了手,低语。
“无事,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