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听到这话以后突然抬起了头：“你是说我应该放弃吗？”

耿楠楠没有直接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她的目光慢慢上移，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轻轻说道：“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孩，她出生在一个中产家庭，虽然没办法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但是别的女孩该有的她也都能拥有。父母也不至于像很多有钱人那样抽不出时间来陪自己。总而言之，她过着很幸福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灾难降临到了她父亲的身上。”

说到这里，耿楠楠侧过头看了看小女孩，小女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她继续说道：

“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她的父亲被查出了癌症，并且已经无法通过手术进行治疗，仅仅有一种基因治疗有希望挽救她父亲的生命。尽管治愈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她还是努力劝说着父亲，用心照顾着他，陪他前往医院尝试这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知道最后结局是什么吗？”耿楠楠看到小女孩依旧没有抬起头，干脆主动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小女孩这次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看了看耿楠楠：“她爸爸的病被治好了？”

耿楠楠摇摇头：

“怎么会，这种类似于奇迹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在接受了半年治疗之后，她父亲去世了。不仅如此，这半年的治疗几乎花光了她家里的所有积蓄，她母亲被迫日夜兼职偿还欠下的债务。家里面大多数时候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嗯，你刚刚说过，有些事情的结局不会发生改变。我明白的，我知道爸爸他很可能已经......”小女孩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情的结果当然没办法改变，但是重要的是我们做这件事的过程不会让我们感到后悔。虽然她没能挽救她父亲的生命，但是在整个治疗的过程中，她一直认真地照顾着父亲，陪他走过了最后的这一段时光，所以日后无论何时想起来，她不会后悔。所以虽然我们没有办法知道事情的结果，但是我们更应该努力去做，现在你的父亲下落不明，如果你就这样放弃了，以后想起来难道不会后悔吗？”

小女孩没有吭声，耿楠楠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她知道现在是该让她静一静的时候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最后做决定的始终是小女孩本人。

其实她刚刚讲述的正是她自己的故事，她在知道结果前永远不会放弃任何的一丝希望，这也是她在任务中表现的反差极大的原因之一。

在没有直面鬼魂的时候，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分析线索，尝试找出解决任务的方法；然而当直面鬼魂所带来的死亡威胁时，她无法克制她内心最深处的那种恐惧，以前父亲的病带给她极大的心理阴影，她知道所有进入这个系统的人基本只会有死亡这一种结局，无论她怎么样做都不会改变。直面结果时的恐惧和平静时的不甘促成了她在任务中反差极大的两种表现，她的分析能力或许不弱于许多资深执行者，但是她在危机时刻的表现却注定了她无法成长为团队的核心成员。

不过进入系统遇到的也不全是坏事，不管是积分本身可以兑换的现实奖励还是她在现实世界中接到的一些灵异委托，都让她获得了不少的财富，解决了家里长期的债务问题，也算是让她母亲的晚年生活有了着落，这也是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地方了。

“她们怎么还不回来？”小女孩看了看刚刚姚成他们进入的房间。

耿楠楠听了也看了看手表，姚成他们进去已经有5分钟左右了，按照他们之前的搜索速度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难道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线索？还是说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究竟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就在耿楠楠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的另一扇房门却缓缓打开了，一只苍白的鬼手慢慢出现在了门边，朝外面伸了出来。

耿楠楠身上的汗立刻湿透了衣服，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小女孩的手腕，转身躲进了身后的房间。

这个房间他们之前并没有调查过，进来以后耿楠楠看到的是一个个杂物箱散布在房间的地板上，她顾不上多想，赶紧带着小女孩躲到了一个箱子后面，整个身子趴在了地板上。

两人刚刚藏好没过几分钟，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了，而开门的家伙似乎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在门口停留了几分钟后再次把门关了起来。

开门的是那个东西吗？它走了吗？耿楠楠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漫长的等待过后，外面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耿楠楠的四肢已经有些酸痛，她小心地伸出头，看了看外面的地板，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于是她揉了揉已经麻木的膝盖，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由于肢体淤血的原因，耿楠楠并没能够立刻控制好身体的平衡，旁边的一个杂物箱被她不小心撞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

耿楠楠的心立刻提了上来，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这声音把刚刚那个东西再引回来。所幸那个东西应该是走远了，半分钟过后，门依然紧紧地关着。耿楠楠这才稍稍放心，而那个小女孩则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依然趴在地上发着抖。

耿楠楠想蹲下把她拉起来，脚却碰到了地板上刚刚从杂物箱中散落的物件，她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刚刚从箱子里掉出来的是一张张照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耿楠楠把照片捡了起来，现在既然没有鬼魂，她自然要努力搜寻所有的线索。

照片中的内容非常血腥，应该是之前那些被这个鬼魂所杀害的人们在生前最后一刻被记录下的样子。里面的人各个表情扭曲，身上血肉模糊，耿楠楠的眉头也越皱越深，然而当她看到最后一张时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手上的照片：

“这是......”

就在这时，耿楠楠的头顶却传来了一阵阴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