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该起了。”

清晨，凤绯池还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不多时听见扰人清梦的敲门声，且一声大过一声，眼见要演变成拆家的声势了。

他不得不烦躁地踢了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扶着酸胀的额头，他有些起床气地沉声道，“几点了？”

他这日子过得，还真是不得安生啊，夜里要和厉鬼周旋，白日里要被小丫头片子气。

“六点半要过了，你自己说的，不得迟到。”

外头，沈汐禾清澈又有些冷调的声音，四平八稳地响起，很有些令人清醒没法继续睡的效果。

凤绯池一愣，而后想起来，这不是昨晚，他吓唬她的话么？

不禁苦笑，得，没为难到小师妹，倒是叫他自己没睡好。

六点半啊……

他好些年没有起这么早过了。

哎……

下床，穿鞋，穿衣。

凤绯池看着门外乖乖站着的身影，想了下，才道，“吃过早餐了吗？”

“嗯，吃了，还给你留了一份。”

沈汐禾说着，将手往上抬了抬，“我直接给你端过来了。”

“嗯，算你有良心，懂事。”

“免得你再去厨房，耽误时间。”

“……”

沈汐禾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好吧，早知道凤绯池要自作多情，她就不那么实诚地说这话了。

两人声音几乎是一起落下的，但不影响，凤绯池听清楚沈汐禾的原话。

他系腰带的动作一顿，嘴角抽搐了下，很好，彻底清醒了，这小白眼狼，真是会气人哈。

“行了，进来吧。”

凤绯池收拾好了，就将门打开。

沈汐禾还杵在外头，他便请她进来。

于是，沈汐禾将早饭给他放到房中的茶几上。

“第一天有干劲是好的。”

凤绯池坐在那，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小米粥。

到嘴边时，睨了她一眼，赞道。

沈汐禾眉眼不动，“以后也会保持。”

“……”

他倒不是这个意思。

要是每天都六点半的话，他想，他可能会先抵不住。

总不能寒冬腊月时，还要他起大早带师妹吧。

“不必这般刻苦。”

“要的。你说过，想学本事，就要吃苦。”

沈汐禾声音平静，在凤绯池对面坐下，说完，见凤绯池喝粥的动作顿住，不禁轻声，催促，“你……能吃快点吗？”

“怎么？你很赶时间？”

“还好，六点半还差五分钟。”

“……”

凤绯池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苦，他扶额，叹息一声。

“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没有。”

沈汐禾在学本事这点上尤为固执和认真。

“我只是，怕我这个年纪了，想要和你这样厉害很难，所以只有加倍练习，争分夺秒才行。”

一瞬间，凤绯池倒是没法反驳了。

他抬眸看着眼前无比真诚，像是一株翠竹似的少女，有些欣慰又有些动容。

“你别停，还有三分钟。”

沈汐禾却见他盯着自己看，不赶紧吃早饭，不禁蹙起眉心，小声催他。

凤绯池：“……”

感动是什么，她不配。

这孩子天赋异禀的除了阴阳眼，还有的，应该是打娘胎里出来的气人本领。

“快点吧。”

沈汐禾绷着小脸，生怕凤绯池迟了一样。

在她这样的军事化催促下，凤绯池没什么胃口，喝了大半，就放下。

“好了，走吧。”

纸人乖乖将碗端起来，送去厨房。

凤绯池带着沈汐禾，去了道场。

“师父呢？”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空荡荡的道场，问沈汐禾。

沈汐禾眨眼，“他老人家昨晚睡得晚，我就没忍心吵他。”

凤绯池一噎，没好气地狞笑了声，“那你就忍心吵我？”

对他忽然呛她的一句，沈汐禾有些莫名。

她摇头，“我只是记得你昨晚交代的话而已。”

“他才是你师父！”

凤绯池原地跺脚，多少有些气闷。

觉得自己太像个苦力了。

沈汐禾踌躇了下，站在原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好一阵，才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对不起。”

她好像又一根筋，做了让人不喜的事。

但如果是旁人，她可能不会那么在意，但是凤绯池的话，她好像没有被他讨厌过……

所以，他露出这样有些气闷的表情时，她心底有些不舒服。

凤绯池看她这小可怜的模样，忙表情一收。

“我没有发脾气。”

“但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很正常。”

凤绯池哼哼了两声，“我高兴你就能当我徒弟吗？”

沈汐禾闻言，吓得手飞快松开了他的袖子，摇头不止。

“你想都别想。”

“……”

算了，凤绯池捂着心口，认命了。

“忽然觉得，是师妹挺好的，是徒弟的话，我会被你活活气死。”

“嗯？”

“那你就是欺师灭祖了，这样想，我能心里好受点。”

至少永清观没有出一个欺师灭祖的不孝徒孙来。

沈汐禾腮帮子微微鼓了一点起来。

“师兄，我不是有意气你的。”她认真解释，“我只是，怕追不上你。”

小姑娘老气横秋的，做什么都百分百的认真，身上有一股冲劲。

这话叫凤绯池一时啼笑皆非。

“追不上我？为什么要追上我？”

他没有想歪。

沈汐禾的眼神实在是太干净了，毫无杂质。

“因为你很强。”沈汐禾说着，“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她想和他比肩，成为了不起的驱魔大师。

闻言，凤绯池心里非但没有气，反而很是感动。

好吧，他还是会被这小姑娘偶尔的实诚话打动的，只要她点到为止，不要再画蛇添足就好。

“好，我会用心教你的，你也用心学。但是师妹，没有一蹴而就的东西，学无止境。哪怕是我，都还有要继续探索的东西，所以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凤绯池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

“你只需领会基本要领，能够自保就行。”

她自保，便是对他而言最大的帮助了。

沈汐禾点头，表示明白。

但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只是自保怎么行？

她还想，保护他。

系统：嗑到了，嗑疯了，是谁颧骨开始升天，啊，又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