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去。

满身是血的华天霖拖着一手抓紧自己手臂却已看不出人形的萧彬露骨右手，一手紧紧搂住萧彬血肉模糊的腰，一瘸一拐的拖着萧彬走出爆炸中心，边走边开心大笑道：“哈哈，让你逞强，这下撑不住了吧。”

萧彬咽下喉咙中的血水艰难抬起左手擦了擦嘴角，才倔强笑道：“我好的很，不用你操心！不信你给我找个妹子，我让你看看老子现在有多强壮！”

华天霖难得开起了玩笑，哈哈大笑道：“拉倒吧，朗朗乾坤下，我可不想看那个。”

萧彬也大笑道：“你想看我还不让你看呢，怕你自卑。”

看着因大笑而不断咳喘的萧彬，华天霖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其认真说道：“天涯海阁你肯定是回不去了。”

等喘匀了气，萧彬吐了一口血吐沫到地上，才如释重负说道：“本来我也没打算回去，这样正好，算是跟他们割舍掉了最后一丝缘分。”

华天霖点点头道：“你曾经的两个队友死了，不伤心吗？”

萧彬沉默良久，眼中带着伤感伤感，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他们不算是我的朋友，顶多算是坑友。老实说即便现在我也挺讨厌那俩东西的。对他们的死我会遗憾，但也只是遗憾。我不欠他们什么，他们也不欠我什么。我们终究都只是彼此生命中掀起过一丝波澜的路人。”

“真羡慕你这种洒脱的性格，也可以叫自欺欺人。”华天霖轻轻拍了拍萧彬的身体，苦笑着摇摇头，沉默许久才道：“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还能去哪呢。”萧彬看着天空，看着湛蓝天空中飘荡的白云，小声道：“去参加饕餮帝国的争踱。那里是我的跳板，我曾经想要拔得头筹，名震天下。”

华天霖一脸懊恼，有些烦躁说道：“早知道你有这种打算，我当时就不敢管你，让你被那人杀掉算了。”

萧彬不解道：“什么意思？”

华天霖满脸痛苦说道：“取得第一也是我的目标，在争第一的路上，我多了一个强大到让我头痛的竞争对手呀。”

“哈哈...你这家伙也会开玩笑了。”笑够了萧彬才说道：“那你要小心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哈哈...”华天霖大笑道：“那我就拼尽全力，击败你！”

萧彬看着华天霖已经不能称之为帅脸的帅脸道：“你就吹吧，拿到第一的只会是我！”

华天霖看着萧彬认真说道：“是我才对！”

萧彬用力抬起左拳在华天霖的胸口锤了一拳道：“那就赛场上见真招吧。”

华天霖定了定萧彬的额头道：“你已经打了我好几次了，我早就想打回来了。”

“看你的本事了！”萧彬挑衅的看了华天霖一眼，对前方怒了努嘴道：“你的人来了。”

华天霖扶着萧彬，慢慢艰难挺直腰杆，看着走到面前只剩下十几人的血鹰，露出欣慰的表情，点点头道：“牺牲不小呀。虽然这次任务出现了诸多波折，可你们还是顺利的完成了，现在我以教司的身份宣布，这次清除南越国盗匪的任务，结束了。”

司徒天凌看着强大的哥哥变得真么凄惨，以及有气无力的萧彬，觉得哥哥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刚要开口详细诉说，便被手疾眼快的陈子玉伸手捂住了嘴，然后摇了摇头。

目光在疲惫的众人脸上扫过，华天霖满意的点点头。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后，天空中响起一声鹰啼，紧接着熬天隼便扑棱着翅膀从远处飞来落在众人面前。

华天霖一指熬天隼道：“上去吧，它会带你们到这次行动的最后目的地，修整过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接到华天霖的指令，众人互相搀扶着，开始有序上鹰背。

“弟弟...”

正当华天霖意识扫过周围，确定周围再无活人的气息后，搀着萧彬要登上熬天隼的时候，两人身后传来了程琪撕心裂肺的哭喊。

华天霖停住了脚步。

“别回身，求求你，天霖，别回身。”萧彬伸手拽住华天霖的衣领，压抑的声音中不但有哭腔，还带着哀求。

“弟弟...”这是程琪泣不成声凄厉的呼唤。

萧彬背对着程琪，悄悄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深呼吸好几下，才用带着笑意很轻松的口吻回道：“姐，任务结束了，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批驳你了，带着努力活下来的众人回去吧。这次不像虎口镇，这次是凯旋而归。”

华天霖放开了萧彬的右手，抬手将萧彬的脸完全挡住。阻挡了血鹰众人射过来的目光。

“不要！姐要跟弟弟一起回去，一起回家去！”程琪崩溃的大哭。

“姐，算了吧。回不去了，我，早已，没有家了。”萧彬的声音总是轻松，语速却非常慢。

“不！不！求求弟弟，跟姐回家去吧。姐不相信刑田说的话，姐不相信爹爹会做出那种事！”程琪绝望的声音中只剩下执着。

“当然！伯父当然不回做出那种事！”萧彬的声音坚定道：“那个刑田我认识，他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他总喜欢胡说八道！”

“既然不信弟弟为什么不愿回头看姐一眼！”程琪的声音是那么的凄惨，绝望中满是哀求。

“这重要吗！”听到程琪的脚步声，萧彬连忙大声训斥道：“程琪！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只是漫漫人生路上的风景！最多，也只是值得回忆的一丝色彩而已。到此为止，可以了，我们缘分已尽，结束了。”

“没有结束！没有结束！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只是开始！开始！...”程琪的声音已经失去理智，只剩下不甘的咆哮。

“程琪！我纵容你的还不够多吗？！求求你不要在这么任性了好吗。回去吧，结束这一切，结束吧！”萧彬的声音充满的哀求，充满的绝决，痛苦扭曲的嘴角已经没办法再说出一句话了。

华天霖抢拽着要倒在地上的萧彬，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看看着萧彬背影默默流泪的程琪，叹了口气，转头带着萧彬走上了熬天隼，紧接着，熬天隼一声响亮的鹰啼，划破长空，消失在天边。

从头到尾，华天霖都将萧彬护在怀中，任何想要靠近过来的人都被华天霖冷眼瞪开。

......

刑田伸手拍了拍蹲坐在地上的程琪，接着抬头看向黑衣人道：“你还留在这里碍老子的眼吗！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蛋！”

黑衣人看着程琪绝望瘦小的身子叹了口气道：“结束了。”

刑田冷哼道：“没结束！老子已经锁定张宇昻的位置了，他今天必须死！”

黑衣人无奈道：“我知道刑田为了朋友可以舍弃生命，但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

刑田看了看萧彬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程琪，满脸杀气道：“我偶尔也得做点为民除害的好事，宰个畜生也算日行一善不是吗。”

黑衣人沉默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早猜到是你了，还好做了准备。”

刑田接过黑衣人扔过来的信，冷笑着拆开，扫了一眼道：“公开老板的身份，你有这个胆子吗？别说老子看不起你，老板跟你们牵扯多深你们比谁都清楚，公开他的身份和未知，你们第一个遭受牵连。”

黑衣人苦笑着道：“我们也不想撕破脸皮，但是张宇昻身份特殊，他如果死在程耀手上，后果我们也承受不起。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是无奈之举。”

刑田冷眼在看着赵蓉熙的落笔。

见刑田犹豫，黑衣人赶紧道：“赵蓉熙的名字您肯定听说过，他的意思就是天涯海阁的意思。”

“哼！死保这种宵小，看来‘虚’死了后你们天涯海阁也不过尔尔了！”刑田一把将信攥在手里，带着程琪消失不见。

“呼。”黑衣人松了口气，大手一挥，带着天涯海阁的弟子腾空而起，飞向远处。

......

过了很久，华天霖搀扶着萧彬跳下熬天隼。

背靠着背坐在一片冰冷的雪地上，华天霖看着天空大片飘落的雪花道：“那个女孩是个好女孩。”

萧彬抬头一脸疑惑道：“哪个女孩不是好女孩。”

华天霖挑了挑眉毛道：“我是说她是个漂亮女孩。”

“那个女孩不漂亮。”

“这样好吗？连道别都没有，对一个小女孩来说，也太残忍了。”不在做没有多余的打听，也没有多余的询问。华天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萧彬仰头将头放在华天霖肩膀上，任由雪花落到脸上，闭起眼睛平静说道：“时间会治愈所有伤口。就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吧。”

华天霖也将头放在萧彬肩膀道：“真洒脱呀，既然如此，为何还这么伤心呢。”

“我少时离家，早已习惯这世间的冰冷，也见惯了这世界的冷漠，任何伤痛都已无法伤害到我分毫。”萧彬笑了笑道；“他们父女的一丝温柔，就轻易击垮了我自认为强悍的体魄和石头般的内心。”

华天霖拉过萧彬的手，轻轻拍了怕。

“他们父女对我那么好，我却将他们伤的那么深，我还有何面目面对他们呀。”萧彬接着道：“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用混蛋来骂我都是侮辱了混蛋这个词。”

“唉。”华天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轻轻拍着萧彬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