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早上。

马厩里……

『疾风啊，疾风。』

孤喝的醉醺醺的，也就是在那之后了……

我往马厩的角落里一坐，仰天叹息。

『孤怎么就让一个女人，怀上了孤的孩子呢?』

疾风嘶吼了几声，见到我有些兴奋。

孤上去摸了它一把，还是感到诸多的忧虑和愁恼。

『疾风啊，你听得懂吗?你能听懂人话吗?不会听懂吧，孤看来是自暴自弃了，找你个畜生聊天。』

好。

疾风有没有听懂我不知道。

但我被它飞了一脚，直接踹到马厩外面去了。

『你他娘的疯了!敢踢老子!』

不过，其实现在有个畜生踹我一脚都好……

孤实在是无言以对了。

后来，孤便坐在茫茫的黄沙与荒草之上，望着天边的呼啸，注视着那一片片白茫……

手里的剑柄，散发着一股股寒冷的气息。

孤知道，要抓住这柄剑，你必须要和它一样寒冷。

于是，龙十三来了，他身披着铁甲，手掌里带着血色。紧紧攥着秦剑的剑柄。看着孤的背影许久……

『参见君上。』

我站起身，背对着山坡。

风何等萧瑟，直吹着站在高处的每个人。

『怎么了?』

『来给君上贺喜。』

他这么一说，我苦笑着走上去。

『为什么这么说?』

『君上添一公子，即便在超越生死的您看来是小事一件，然而，实为大秦之福。』

孤感慨的往山下走去，眼中只见天地浩瀚。

『亿万祸福无可为，开天辟地见苍凉。』

有人说，你在感慨什么?

没什么。

难道我添了一个儿子，明天全大秦的人餐桌上就会多一粒米，一块肉，以后会一直永远都如此吗?

恐怕不是这样吧?

（三）

历史上还记载了这样的一件事情。

当天早上，秦公摸着白头发走到一条大河之前。

他遇到了一个仙姿道骨的老者，只见对方的额骨凸起，满是光芒，袒露着肚皮，好像很有风范。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年轻人，你看到这涛涛的河水了吗?他们往干涸低洼的地方流去，蓄积起来，这就是自然之理。正因为如此，大河中的水奔腾而去了，就不会回到这儿来，人的一生也是如此，过去的事情，或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任由它像河水一样去吧！哪怕你不同意，难道它就会停下，或是回过方向来找你呢？如果无法豁达的看待，那么你认为的所谓可能性更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两个白发的人，就这样站在河边。

『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秦公问完，看向来人半天，把他认了出来。

对方把青牛拴在树下，便是曾经和秦公有过一番辩论的那位高人老者。

当日，他骑着青牛从马乌城路过。对秦公说:『少则多，多则惑。』

而如今，两人观赏着大河流淌。

高人说:『马上会发生日食。』

秦公不明觉历。

后来，有另一个人路过。

他身长九尺，双手过膝，蓄着黑络腮胡，品行惊人。

他一到来便云雾骤起，最终白茫茫的一阵万古道气。

他们好像站在了云上一般。

来人对骑着青牛的高人说:『我漂泊半生，却是一无所获。』

高人说:『努力了却只有徒劳，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来人说:『我要推行仁义礼乐，恢复天下的善心。』

高人说:『当今之世，纷乱不断，王者失纲，就算是有仁义有理想，可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小了。』

来人沉默不语。

他们坐在两块相对的石头上，展开了道和礼的辩论。

秦公不知道什么是道，也没有做到推行礼。却被他们邀请坐在旁边。

这两个人就如同在下棋一般，落座棋盘左右，而秦公是置于中间的看棋之客。

但这盘棋，下的是天下的输赢。宇宙为棋盘，星辰为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