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顺着话题，黑麦很自然的追问了下去。

“大概就是，看见你开雪佛兰车的那一刻吧。”

“雪佛兰？”

黑麦有些不明所以。

不明白为什么通过自己开雪佛兰，就断定自己实则是FBI的人。

“毕竟你们FBI最爱开的车，就是雪佛兰。

在你之前，也曾有过三名FBI的人，被派来组织卧底，所开的汽车也是雪佛兰……虽然不清楚，没有境外执行权的FBI，为何会被派来日本这边卧底。

但思及，日本是漂亮国小妾这一点，将日本当做后花园随意走动什么的，也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冬枣冷静的叙述着，所言听上去十分有理的样子。

只是，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平静的缘故，着实让黑麦感受到了一丝诧异。

自己并非是纯种日本人的缘故，对于日本这个国家，并没有什么感情。

但冬……应该是日本人吧？

如此受制于他人，难道不生气吗？

这样想着，黑麦便直白的问了出来，眼睛一刻不眨的，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神情变化。

“对我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为什么？”黑麦很是不理解。

“实际上，我并未拥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籍。至于自己最初，是在哪个国家出生的，早已忘记了……总之，就像是一个四处颠沛的流浪汉吧。”

冬枣轻笑了一声。

用自嘲的语气，将自己形容为了“流浪汉”。

令黑麦听了，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并非是同情对方的遭遇……

而是有一种扭曲的感觉，浮现在了自己的心中。

有些明白，为什么黑衣组织发展至今，能够拥有如此大规模的原因，甚至还成为了国际犯罪组织。

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归属，所以对于组织内的成员们，才能当做家人一般看待。

因为他们之中，有的人，与他有着同样的立场。

被原本的家人抛弃、被原本的国家抛弃……这样的人，其实与无国籍人士，也没什么两样了。

于是，羁绊在他们之间形成。

彼此间成为互相依靠的存在，将组织真正的当作了自己的“家”去对待，去精心守护着属于他们的家。

库拉索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无意间从波本口中，听说了对方过往的黑麦，不禁在心里这样感叹着。

“那三名FBI呢？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黑麦又继续追问道，迫切的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虽说组织是“家”一般的存在。

可对于那些，妄想破灭组织的人，难道还会心存仁慈的，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吗？

“被送去非洲采矿了，和被丢到东京湾喂鱼了……你想得到哪一个回答？”

“……哪一个回答都不是好结果吧？”

黑麦一时间有些哑然。

同时，心里生出了一股别扭感。

因为脖子上的项圈，而被限制住行动，且手机受到监视，无法再联系詹姆斯，提供任何情报的自己……实际上，已经和完完全全的组织中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哪怕杀人是出于任务，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

那么现在的自己，真的还是FBI搜查官吗？

哪怕……自己的本来目的，是为了寻找自己父亲的下落。

“倒也不尽然吧。毕竟前者活着，只是活得不太舒服而已；后者虽然能去天堂报道了，但没能好好享受这个繁华世界，可谓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

冬枣摸着下巴思索着。

像是在权衡利弊，要不要将某件重要的事，说出口般。

这番模样，落在黑麦眼中，自然觉察到了不对。

要知道以往的他，可并不会做出这种犹豫不决的事来……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

冬枣抬起头，看向了黑麦。

不顾对方脸上浮现出的困惑之色，自顾自的说道：

“只要你不傻，应该早就觉察到了之前的事，只是一个乐子而已。

实际上，你的父亲——赤井务武，已经被杀了。

他前往美国后不久，因为查到的一条线索，促使他来到了日本。

在来到日本后不久，便潜入了某个地方进行调查。就是从那天起，便再也没有他的任何音讯了。想来，应该是死了。”

冬枣淡淡的说着，最后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来。

既然从那天起，便再有没有音讯……想来，的的确确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从逻辑上来说，也的确说得通。

可黑麦听后，总感觉心里浮现出了，一股异样的古怪感。

甚至还感到了一丝“诡异”。

为什么对方会如此清楚这件事？

难道说，他认识自己的父亲？

可仔细想来，这个猜测是全然不可能的。

毕竟，如果对方真的和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关系，亦或者是父亲的好友、同事，那自己不可能没见过他。

甚至，也不可能没听父亲提起过。

“你到底是谁——”

黑麦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虽然他想问的问题很多，但最终还是不由得，问出了这样一个，更直观的问题来。

是谁？

是自己父亲的朋友？

还是与自己父亲，有着联系的某人？

“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但除此外，我可以给你听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冬枣冷冷的回应后，便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来。

找到了文件中，一个后缀名为MP3的音频文件点开——

“……所以你的目的，就像是美国国家安全局（NSA）那样，包括手机通话，和往来短信在内的，各式各样的个人隐私信息，全都进行监视吗？”

这个声音！

黑麦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直视自己的冬。

对方脸上的严肃正经，无疑是在告诉自己，这个音频文件的重要与可怕。

“你模仿他们在海底的光纤电缆里，安装窃听器的行为，在通讯公司的光纤电缆里，安装了窃听器……这是违法行为吧？”

没错……

的确是自己父亲的声音。

父亲！

黑麦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哽咽，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竟还能再听见他的声音。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要知道，和那些只知道，说漂亮话的政治家一样，可没办法治理好这个国家。”

这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冷漠、低沉，带着一丝的沙哑，显然这是一名成熟男性的声音。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这无疑是间接性的承认了，的的确确在对国民进行窃听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