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1点10分。

“咔嚓——”

浴室门被打开，冬枣从里面走了出来。

头上搭着一块干毛巾，用来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下半身则是围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并没有换上浴袍。

毕竟在这个季节，即便只是这样单薄的打扮也不成问题。

嗒、嗒……

他边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边走到了厨房的冰箱前，从里面取出了一瓶鲜牛奶。

但并没马上打开喝下。

而是转身来到了沙发前坐下，抱起了早已放置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一边划拉着电脑，一边喝着冰凉的鲜牛奶。

着实有些提神洗脑。

[美：There are some anomalies in the UK branch recently（英国分部那边，最近有些异常啊）……]

[俄：Ра3веэтоневосстание（该不会是要叛乱吧）？]

[德：Wenn das der Fall ist， werden wir in Schwierigkeiten sein（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电脑屏幕的窗口，是一款由组织专业工程师，所制作的加密聊天系统。

所有聊天数据，都备份在经过了层层保护的特殊云端上。

不停刷着的，不同国家的语言，则是各分部的代表们，所正在进行的谈话内容。

冬枣此时并没有去理会。

待一口气将鲜牛奶喝完，放在了茶几上后，他才开始翻阅起最初的聊天记录，看看现在究竟进行到哪种程度了。

干毛巾依然搭在他的脑袋上，纹丝不动。

像是当做了装饰品般。

嗒、嗒……

楼梯上，响起了某人的脚步。

正准从二楼来到客厅内的苏格兰，瞧见了坐在沙发上，像是用电脑干着什么紧要事的冬枣后，便立马起了某种不该有的心思。

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获取情报的吧？

被所谓的使命感和任务冲昏了头脑，在此前已经被日本公安成功洗脑的他，自然来到了沙发后边。

自顾自的说着，做出了一个决定。

“冬，我来帮你擦头发吧！”

说着，还不等对方回答，他便用原本就搭在冬枣头上的干毛巾，故作专业的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

擦拭时，左手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冬枣的头发。

有些柔软的触感，好像巧克力一般纵享丝滑，令苏格兰顿时觉得指尖像是被触电似的，让浑身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酥麻的快感。

这种感觉……

苏格兰有些呆愣的盯着自己的左手，用大拇指摩擦着那根，不小心触碰了冬枣头发的食指，感觉心里似乎多出了某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东西。

甚至这种感觉，也让人觉得异常奇怪。

他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苏格兰。”

就在这时，对方突然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啊——是！”

被声音拉回现实的苏格兰，连忙出声回应着，显然有些慌措的样子。

他连忙看向了冬枣，发现对方正好抬头盯着自己。

难道自己方才的表现，被看见了吗？

苏格兰不安的想着。

“你刚才的表情，有点恶心。”冬枣这样说罢，便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的电脑屏幕上。

恶、恶心吗？

被如此评价后的苏格兰，顿时只觉得情绪异常低落。

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倒映自己模样的东西。

因此他也有些拿不准，自己方才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才会让对方做出这样的评价。

可不管怎么说。

自己的的确确是因为那句话，被影响了心情。

苏格兰咬着嘴唇，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的，心不在焉的替冬枣擦拭着头发。

动作有些机械，眼神有些游离。

看样子，思绪早已变得，不知究竟飞往何处去了。

此时，或许只有苏格兰明白，自己究竟在思索什么。

扭曲……

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变得扭曲了。

原本是活生生的人，但却因为那样的经历，像是被驯服的动物般，拥有了依靠那个人，才能继续活下去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苏格兰当然明白。

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

想要得到宠爱、想要被摸头、想要撒娇打滚……就像是宠物一样，希望主人能够陪伴自己，然后在那个小世界中，仅有他们而已。

但冬说过。

宠物如果没有主人的宠爱，那么仅仅是一个“物”，或只是它原原本本的物种。一只猫，或只是一只狗，仅此而已。

就好比原本一只简单的手折鸟。

如果赋予它附加价值，或是让它具有某种特殊意义，那么手折鸟也就变得不再普通了起来。

所以……

苏格兰想要获得宠爱。

无论这样的念头，究竟是出于获取对方信任，然后趁机搜集情报的卧底思维；还是在获取对方信任后，伺机杀死对方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要，自己只是单纯的“物”；希望自己，是能够被包容的“宠物”。

可……

谈何容易？

自己的卧底身份彻底暴露，所做的这一切或许在对方看来，都别有目的。如此一来，想要获取他的信任，无疑是难上加难。

即便自己现在，能够出现在他的家中，甚至还拥有房门钥匙，能够畅通无阻。

苏格兰恍惚了一下。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不自觉地将那个问题，脱口而出：

“你……还有其他宠物吗？或者说，狗？”

可刚一将这话完，苏格兰便后悔了。

这无疑是在打探对方隐私。

以冬的性子，不仅不会回答自己，说不定还会给出“惩罚”来。

至于惩罚？

无非就是被吊在屋外，吹一夜的冷风罢了……

然而，出乎苏格兰意料的是，对方竟然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当然有。毕竟，我最喜欢狗了。”

“什么？”

苏格兰愣了一下。

甚至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口中的“狗”，究竟是哪种形式的。

“狗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它的忠诚吧？

毕竟在狗的眼中，主人是全世界；而在猫的眼中，自己才是主人，而所谓的‘主人’，则是自己的‘小弟’，或是‘奴仆’。”

冬枣边说着，边在聊天框中打出了一行字。

将文字迅速打完发送后，他便直接关闭了聊天界面，然后将笔记本合上，放回在了茶几上。

“我很欣赏‘忠诚’，这一难得可贵的品质。哪怕有着多年的感情，人依然会背叛他人，即便对方曾救过自己的性命。

所以，比起那种不确定对方，是否会背叛自己的生物，我还是喜欢只有着单调感情的‘狗’。听话、忠诚……只要做到这两点，我对它的宠爱，将会是无止境的溺爱。”

说罢，冬枣看向他。

被这样直白盯着的苏格兰，只觉得那番话，仿佛另有深意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