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播放着《哆啦A梦》，大熊又遇到了麻烦，然后机器猫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张舒鱼怀里也抱着一个蓝色的哆啦A梦小娃娃，坐在沙发上看得很认真，程晓就在旁边陪着她一起看。

“你喜欢看这个？”

“嗯。”张舒鱼侧过头看了程晓一眼，点点头。

“我也挺喜欢的。”程晓说，“以前总想着能有一个他们那样的竹蜻蜓就好了，戴在头上就能飞，小学的时候还在门口小摊上买过那种手搓竹蜻蜓，不过竹蜻蜓能飞起来我却飞不起来。”

“我，我也有。”张舒鱼眼睛一亮，从沙发上起来，小跑到卧室里去，过了一会拿了两个竹蜻蜓出来，递给程晓看：“你看。”

“嗯....”程晓接过来，放在手里搓了一下，看着竹蜻蜓飞到天花板上：“就是这个，你现在还留着呢。”

“嗯。”张舒鱼又坐回沙发上，手里摸着哆啦A梦娃娃上的绒毛：“我以前经常在房间里跟小橘说话，可是自从小橘死了之后，我就开始看电视，所以很喜欢哆啦A梦。”

程晓还记得小橘是张舒鱼上次说过的那只猫，这姑娘以前经常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跟猫说话，后来猫死掉了。

“喜欢哆啦A梦的万能口袋吗？”他问。

张舒鱼点头：“哆啦A梦是一个很可靠的朋友，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还有时光机能回到过去。”

“是啊。”程晓伸手摸了摸张舒鱼腿上的娃娃，“大家小时候都想有一个像哆啦A梦这样的伙伴，遇到什么问题找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些很神奇的道具就行了，这些娃娃是我上次抓的那些吗？”

“嗯，有一部分是上次抓的，还有一部分是奶奶给我买的。”张舒鱼拿着哆啦A梦娃娃在手里晃了晃：“小橘死掉之后奶奶给我买了很多娃娃，可能是想让这些娃娃陪着我，这个就是我的第一个娃娃，他跟电视里的哆啦A梦一模一样。”

程晓点头，听她继续说。

“我刚收到的时候可开心了，以为这个娃娃也有万能口袋。”张舒鱼红着脸，傻呵呵地笑着，“可是我当时看他肚子上的口袋是平的，就拿剪刀把他口袋剪开，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嗯....小时候的想法都比较天真，我那时候比你还傻，总觉得世界上真的有奥特曼....”程晓看见那个娃娃肚子上确实有一道缝合的痕迹，估计是当时张舒鱼发现口袋里面只有一些絮状的填充物，又给缝上了。

“奥特曼是什么？”张舒鱼显然没看过这部十分热血的动画片。

“奥特曼是正义的化身！”程晓突然中二起来，“他们个个都威武不凡，拼命守护着城市不被怪兽入侵，每次在被怪兽打到奄奄一息的时候都能奋勇反杀。”

“哦，听起来很厉害....”

“动画片里的人物都厉害。”程晓看看张舒鱼手里的哆啦A梦，忽然想知道张舒鱼会不会给她的每个娃娃都取名字，好奇问道：“他有名字吗？”

“你是说小橘？”

“小橘？”程晓愣了一下，“小橘不是那只猫吗？”

“他也是猫啊....”张舒鱼再次晃了晃手里已经有些发旧的哆啦A梦娃娃：“他是叮当猫，我，我就用他来代替小橘，所以给他取了一样的名字....这样小橘就会一直陪着我。”

还真取名字了啊....程晓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其他的娃娃肯定也都有名字。

“好吧，他确实能一直陪着你，他又不会死。”程晓说。

“嗯，我每天晚上抱着他睡觉，就能睡得很安心....以前的小橘睡觉总是不老实，现在的小橘就不会这样，我有什么话就说给他听。”

张舒鱼一脸天真，程晓发现这个姑娘每次说起小橘的时候都是另一幅模样。

就仿佛她有自己的另一个小世界，小橘和她的那些娃娃们都是属于那个小世界里的东西，所以她谈及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像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样，没有了往日的害羞，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或许每个人都会有缓解自己心情的独特方式，就像是自我保护的机制一样，张舒鱼不开心的时候会进入小世界里跟小橘他们说话，他不开心的时候会懒懒地睡上一觉，睡醒了又是神清气爽，可能许思晴萧兰兰她们也都有自己的方式，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电视机里还在放着《哆啦A梦》的动画片，张舒鱼又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程晓侧头看着张舒鱼，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心想这其实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女孩啊，却又跟许思晴完全不一样。

许思晴总是用自己的倔强来反抗现实，而张舒鱼则是顺其自然，她知道自己没法改变什么，就努力找到让自己更舒服的生活方式，这个世界有时候很残酷很不公平，但她会像一只流浪的小猫一样在这种残酷之下找到一片舒服点的地方蜷缩起来，舔舔自己的伤口后又继续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仅有的一片阳光下面眯着眼睛打盹儿。

程晓想了半天，忽然很想用一句话总结张舒鱼，那就是“这个姑娘看起来很可爱，内心也很阳光，但其实更像是从阴霾里走出来的精灵，明明从悲伤里走过，却让人看不出悲伤。”

随即程晓心里笑了笑，把这些念头通通甩开，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文绉绉的了......

【大熊：静香，我今天吃了六碗饭诶。】

【静香：哇，好厉害。】

【胖虎：哼，吃六碗有什么的了不起的？我天天都吃十晚饭呢！】

【大熊：真要是吃的话，我二十碗都吃得下！】

【胖虎：那我们就比一比！】

【大熊：比就比！】

【......】

电视里放着大熊跟胖虎比赛吃东西的剧情，看得两人哈哈大笑。

张舒鱼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哆啦A梦毛绒娃娃，忽然她耳朵动了动，立马紧张起来：“不好了....奶奶回来了！”

“什么？”

程晓还有点懵，张舒鱼就已经拉着他起来，焦急得面红耳赤，把他往卧室里推：“我我我听见奶奶回来了....你先进我房间里躲一下。”

“......”

果然，程晓刚进卧室，外面就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随后是一个重重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