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褒奖，臣寻到了穆国公的一名妾室，据她所说，穆国公带着她和幼子上山还愿礼佛，下山途中遇到了匪徒，匪徒并非为财，而是为了寻仇，将穆家的家人都杀了，只带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

皇帝问：“那这个女人是如何逃出来的？”

“她说是那些人将她弄晕，抛在了下山的路上，并未想要杀她。她还说……”冯鹤鸣说到这里，犹豫起来，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皇帝紧皱眉头，问：“她还说了什么？不必吞吞吐吐。”

“她还说自己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了那些匪徒提到了长乐公主的闺名，还以小姐相称，颇为尊敬。臣……臣怀疑此事可能与长乐公主有关。”

冯鹤鸣说完这话，冷汗都冒出来了，皇帝的眼神十分阴沉，他连头都不敢抬，那巨大的压力，让他只能伏在地上，等候皇帝发话。

皇帝沉默了半晌，终于道：“不会是长乐公主！”

冯鹤鸣心想，皇帝果然偏心这位养女，难怪那怜怜说皇帝会偏袒穆轻轻，不会追究穆轻轻的罪过。

冯鹤鸣心中颇有些不忿，觉得皇帝这样实在有徇私枉法的嫌疑。

“陛下，不管长乐公主是否与此案有直接关系，微臣认为，还是要将公主召回，询问个明白，不然此案恐怕无法查下去了。”冯鹤鸣倒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他认为有疑点就要查，如果因为触及了某个皇帝不愿意动的人，就不查了，那岂不是没有天理王法了？

皇帝看着冯鹤鸣，想着这个新任的顺天府，还是凤轻扬向他举荐的，便觉得有几分好奇。

“冯爱卿，在升任顺天府之前，朕记得你只是个七品县令？”皇帝问。

冯鹤鸣忙道：“是，微臣此前是在瑶海县做县令，一直做了十年的县令了！”

“十年的县令，能够连升四级，破格提拔为正三品顺天府，不容易啊。”皇帝感慨道。

当时凤轻扬向他举荐的时候，皇帝也是有所犹豫的，毕竟顺天府非常重要，必须要有足够的才干，还要足够忠心。

冯鹤鸣不知道皇帝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应道：“承蒙陛下隆恩浩荡，微臣才有今日。”

“你要谢的不是朕，而是……从前那位秦王，也就是长乐公主此前的未婚夫，想必冯爱卿听说过此人吧？”皇帝竟然跟冯鹤鸣说起了真话。

冯鹤鸣微微一愣，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陛下，微臣与假秦王并无任何私交，微臣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认得微臣，又为何向陛下举荐微臣，请陛下明察！”

皇帝都愣住了，这耿直到近乎傻气的家伙，竟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也从侧面证明了凤轻扬的确没有私心，他举荐给皇帝的人，不是他私心安排的心腹。

皇帝无奈道：“朕本意是想让你知道，你能破格被提拔，要感谢公主。”

冯鹤鸣也傻眼了，但略一考虑之后，还是坚持道：“陛下，就算臣得以被提拔，是托了公主和那位假秦王的福，可臣也绝不能因此就不秉公办案，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是云梦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不该徇私枉法，辜负君恩。”

皇帝问：“你觉得这件事真是长乐公主所为？难道你不知道，长乐公主是穆国公的亲生女儿？他父女虽有矛盾，但也不至于自相残害吧？”

“臣不敢断言，但既然有疑点，公主有嫌疑，就应该追查到底，如果公主无辜，臣定要还她清白，若公主有罪，臣也要绝对要一查到底，将她绳之以法。”

冯鹤鸣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说出要将公主绳之以法的话来。

这让皇帝颇感意外，他手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直来直去，不知道委婉的臣子？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长乐公主已经离开天都了。”

“请陛下准许臣前去追回公主，公主才走不到一天，臣快马加鞭，一定能够追的上，只要陛下恩准！”冯鹤鸣恳请道。

皇帝根本不想让穆轻轻被追回来。

因为皇帝了解穆轻轻，知道她不是那种凶残的人，如果她要害穆恒，何必等到这时候才下手？

以那样的手段去杀死穆恒，绝不是穆轻轻的作风。

穆轻轻这一生，已经被穆恒害的够惨了，要不是因为当年他杀害发妻的证据不足，皇帝会毫不犹豫将穆恒给办了。

皇帝正打算了结太子这个麻烦之后，就着手开始清理穆家了，没想到穆恒在这时候被虐杀了。

皇帝不相信穆轻轻会这么傻，也没必要。

对穆轻轻而言，现在最要紧的是她自己的身体。

“冯爱卿，这个案子，你往别的方向查一查，公主很快会自己回来，你不需要追回她，等她回来，朕自然会问清楚，会让她自证清白的。”皇帝道。

冯鹤鸣显然觉得不妥，道：“皇上，要是长乐公主一起不回，那……万一她就是凶手呢？”

“朕相信她不会是凶手，再者……她也不会一去不回的。”皇帝当然不会向冯鹤鸣解释穆轻轻是去找雪女治病的。

冯鹤鸣知道了，皇帝是真的要袒护穆轻轻，这让冯鹤鸣很失望。

“陛下，微臣认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陛下执意袒护长乐公主，微臣恐怕就办不了这个案子了，请陛下恕罪！”冯鹤鸣竟然敢跟皇帝硬刚。

皇帝神态十分复杂，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耿直过头的家伙，让皇帝无从下手。

“朕告诉你了，你可以往别的方向查清楚，不能仅凭一个妾室的一面之词，就非得揪着长乐公主不放，做官不知道要清正廉明，刚正不阿，更要懂得随机应变。”

皇帝还是比较爱惜人才的，否则这会儿早就将冯鹤鸣轰出去了。

冯鹤鸣想了想，道：“微臣明白陛下的意思，微臣肯定会着手去查别的线索，但也不能因此就放着已经有的线索不查。穆国公和长乐公主之间的矛盾早已人尽皆知，穆国公如今暴尸街头，长乐公主也难以洗脱嫌疑，除非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公主的确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