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盾忙道：“快给我，怎么给了还要收回去呢？你要是想要银子，我给你就是了，这次在燕州，我可是收获很多的金银财宝。”

晏无悔瞪着他，道：“就不该给你，那些金银财宝可都是我们天元百姓的。”

“也不是百姓的，燕州有不少财主，还有你们天元的贪官污吏，我早就打听到了他们藏宝物的地方，所以一来就捣毁了那里，把这些东西都收下啦！”

云盾可得意得很。

晏无悔摇头叹息，道：“你们 匈奴人为什么只会抢掠别人的东西呢？不能自力更生吗？”

“自力更生？我们有啊，在草原上养着很多很多的牛马羊，可是我们不会种地，而且草原也不能大肆开垦，否则就会变成荒漠，我们居住的地方，有大片的荒漠，一旦起风，沙尘漫天。”

云盾露出些许悲凉的神情。

“我们要逐水草二居，一旦被沙尘覆盖，环境就会越来越恶劣，我们不得不到处迁徙。不像你们中原，地大物博，土壤肥沃，可以耕种，气候也好，还有很多江河湖泊，四季变换，没有风沙，人们可以安居乐业。”

云盾的话，让晏无悔陷入沉思。

也许从前她想的太过简单了，匈奴人之所以不断地南夏侵扰，也是迫于无奈。

他们的自然环境不如天元，游牧民族，也不会开垦耕种，除了肉之外，他们缺乏粮食和蔬菜，自然环境限制，他们也不可能养蚕中丝，更没有条件烧纸陶瓷器皿。总是居无定所，商业也不可能发展起来。

而天元与匈奴不通商，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渠道获得，久而久之，只能通过抢掠来获得。

谁不喜欢鲜艳华美的丝绸？谁不喜欢高雅精美的瓷器？谁不喜欢闪耀夺目的珠宝首饰？

大多数人都喜欢的，他们自然也喜欢，可是他们不会制造，牛马羊又换不来。

晏无悔心想，如果这是商业发达的社会，也许战争就会慢慢减少，匈奴人可以用牛马羊来换取他们需要的食物和丝绸。

也许匈奴那边还有很多中原需要的物资和资源，比如铁矿，铜矿之类的。

如果大家互利互惠，而不是用打仗来解决问题，百姓的生活也就安宁多了。

晏无悔忍不住问云盾：“如果你们能用你们的牛马羊换取你们需要的东西，比如小麦和稻米，蔬菜，还有丝绸啦，茶叶啦，陶瓷啦，你还会带着你的勇士们来抢劫吗？”

云盾皱眉，想了想，道：“如果能够交换，那也没必要非得抢，我们匈奴人之间也常常会互相交换东西，可是天元人并不肯与我们匈奴人交换，他们害怕我们，也讨厌我们。”

晏无悔点头，道：“那是因为长期的战争，还有你们不断地来边境烧杀抢掠，让百姓对你们的印象极差，一看到你们，就想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被杀了，房屋被烧了，钱财被抢了，谁会喜欢你们呢？”

云盾道：“可并不是所有的匈奴人都喜欢这样，而且……天元人遇到我们匈奴人，也会下狠手，杀匈奴人的时候也不手软，还想奴役我们匈奴人，当牛做马，在燕州，在天元的边境，有很多这样被奴役的匈奴人。”

晏无悔倒是听说过。

两国之间的矛盾，不只是国与国，百姓和百姓之间也积怨已久，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局面。

“如果人和人之间，不相互仇恨，不互相残杀，那处处都是天堂。”晏无悔感慨道。

云盾看着晏无悔，觉得她这话十分有趣。

“在我们匈奴，强者才能生存，弱者注定要被毁灭，这个世界不都是这样，弱肉强食。”云盾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晏无悔摇头，道：“将来必然会出现一个世界，强者会保护弱者，弱者会努力自强，残杀同类会变成罪恶和耻辱，战争会被全人类唾弃，所有人都向往和平，所有人都努力维持和平，发动战争的人，才会成为异类。”

云盾觉得不可思议，问：“会吗？会有那样的世界吗？”

“会的，当人们都努力追求幸福，希望生活越来越富足安乐，就不会希望发生战争，因为战争从来都不是追求幸福的途径，而是毁灭。”晏无悔道。

云盾竟然觉得晏无悔说得挺有道理。

也许他不是觉得晏无悔说得有道理，而是她这样认真说话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信服。

“你喜欢那样 的世界，对不对？”云盾问。

晏无悔点头，道：“当然，所有向往和平，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人，都会喜欢那样的世界。”

云盾见到晏无悔的眼睛仿佛在发光，他从前觉得中原人的眼睛黑乎乎的，并不好看，但是晏无悔的黑眸却仿佛黑珍珠一般美妙。

尤其是她认真说话，认真做事的时候，眸子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愿听从她，跟随她。

云盾又问：“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我……也见过一些中原女子，她们都很胆小怯懦。”

“看到你们凶神恶煞地过来，谁不胆小怯懦？”晏无悔无奈地道。

“你第一次见到我，也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相反，你还对我瞪眼睛。”云盾道。

晏无悔扬了扬眉，道：“我才不会害怕你们这些武夫，武力并不会使我害怕，而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只会让我鄙夷。”

云盾道：“我又没欺负你，我都嘱咐他们好生招待你。”

晏无悔在这里的确也没受什么虐待，除了布雷那个意外，她还算受了礼遇。

“禁锢我的自由，逼迫我为你治伤，还打算利用我来威胁我的夫君，这也不算什么好生招待吧？”晏无悔问。

云盾道：“我可以不用你去威胁凤九霄，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你可以自由行走。”

晏无悔皱眉，问：“什么叫我愿意留下来？”

“你可以留在燕州。”云盾道。

“我住在京城，我干嘛要留在燕州？”晏无悔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