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霄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根本不予理睬。

晏无悔很郁闷，索性也不理他。

两人进了宫之后，皇上不像从前，还需要等一等才见，这一次，皇上迫不及待地将他们招进去。

“都别多礼了，十七，城外情形如何？”皇上都等不及他们行礼，就赶紧问，可见他有多担心。

凤九霄道：“他们发动了几次猛烈地进宫，但都被我方全力抵挡回去，我们占据城楼优势，反而是城外死伤更严重，而且因为城外有难民，不少人已经感染了瘟疫，这么熬下去，他们会先撑不住！”

皇上一听，面露喜色，道：“十七，朕就知道，你一定能够抵挡得住！”

“为国尽忠，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本分！”凤九霄一向都是这句话，从未换过说辞。

皇上虽然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一次却由衷地感到欣慰，道：“十七，朕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朕的幸运！”

“皇兄言重了，臣弟愧不敢当！”凤九霄依然不喜不忧，波澜不惊，就像皇上的激动赞美，于他而言，都是虚无。

皇帝又问：“那瘟疫呢？有没有进展了？”

凤九霄看了一眼晏无悔，示意她开口。

晏无悔立刻就给皇上跪下来，道：“皇上，……请听无悔说！”

“你说！”皇上道。

晏无悔道：“我想前往墨城，控制疫情，替陛下分忧！”

“你要去墨城？那里……那里可是很危险的！”皇上颇有些惊讶，没想到晏无悔有这样的勇气。

晏无悔却道：“百姓饱受疾病之苦，如果再不进行救治，恐怕会死很多很多人，无悔虽然也怕死，但是如果能够为救治百姓尽绵薄之力，无悔甘愿冒险！”

“好，无悔……朕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胸怀和担当，真乃女中豪杰也！”皇上大加赞赏。

这个时候，有人肯站出来，皇上自然再高兴也没有了。

晏无悔犹豫了片刻，道：“无悔在去墨城之前，希望陛下能够答应无悔一个请求！”

皇上知道，晏无悔要提条件了，不过这个时候，皇上是很慷慨的，便道：“只要你能够治好瘟疫，朕必然重重有赏！”

晏无悔微微摇头，道：“无悔不要什么赏赐，此次前往墨城，对我而言是九死一生，我很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见陛下了，可是无悔绝没有丝毫胆怯和犹豫，愿意为国尽忠！”

皇上很受感动，道：“无悔，你有这样的气魄，朕很欣慰，你有什么心愿，就说吧！”

“请皇上下旨，不管无悔是生是死，请让无悔和辰王和离，从此男婚女嫁，两不相干，还无悔一个自由身！”晏无悔郑重其事地给皇帝磕了个响头。

皇上一愣，没想到晏无悔这个节骨眼儿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这样？”皇上问，“朕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和离之事！”

晏无悔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因为无悔想要拥有新的人生，而不想被束缚在一段没有感情，也没有未来的婚姻里，我想……要自由！”

“自由？你知道你一个孤身女子，要安身立命有多难吗？朕不许你们和离，也是为了你好，至少在辰王府，你有个庇护之所，衣食无忧，也不用为生计发愁！”皇上觉得晏无悔的想法太天真也太糊涂了。

晏无悔却道：“我知道皇上是为了我好，可是辰王府对我而言，就是个一个牢笼，我在那里度日如年，痛苦极了。皇上，求求你了，就算是死，我也想做一个自由的魂魄，请皇上成全！”

晏无悔说到最后，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她真的太想要自由了。

为了这个目标，她隐忍了这么多日子，每一次都要接近成功，每一次都被打回现实。

她有种感觉，如果这一次还没办法成功，可能这一辈子她都没办法成功了。

“陛下，请……成全无悔，无悔不论生死，都感激陛下的恩德！”晏无悔哽咽着磕头。

凤九霄站在一旁，看着晏无悔因为啜泣而抖动的肩膀，眼神里闪过一点不忍和心疼。

“皇兄，既然这是她的心愿，成全她吧。并不是皇兄不怜恤她孤身一人，而是她请求的结果，将来无论是悲是喜，是苦难是甜蜜，都是她自找的，与皇兄没有任何关系了！”凤九霄终于开口替晏无悔说了一句话。

皇上有些犹豫，问：“那天下人会不会认为朕……刻薄了她？”

“陛下，其实京城谁不知道，辰王和辰王妃是一对怨偶呢。如果陛下担心悠悠众口，不如准许他们和离之后，再册封她一个郡主身份，毕竟无悔从前是慈安太后的义孙女，以这样的名义册封，反而能昭示陛下的恩德！”

凤九霄给皇帝出了个主意。

皇上沉默地低下头，他不只是担心天下人的眼光，他更担心晏无悔不好掌控。

这个丫头越来越显示出了超乎他想象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如果不能为他所用，反而掌握在其他人手里，那绝对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但是如果不答应晏无悔的请求，她会不会不肯尽心解决瘟疫之危呢？会不会因此心生不忿，更加不肯为他所用？

皇上权衡再三，终于道：“好，无悔，朕就允了你，不过你要保证，这次墨城之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朕肯定会收回成命！”

晏无悔没想到皇上真的答应了，一时高兴地都忘了说话，只是侧头看着凤九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倒。

“还不快谢恩？”凤九霄提醒道。

晏无悔这才反应过来，胡乱擦了擦眼泪，给皇上磕了三个头，道：“谢陛下隆恩，晏无悔定不负所望，为陛下分忧解劳！”

“嗯，朕这就下一道谕旨给你，替朕前往墨城赈灾救难！”皇上立刻吩咐人拟旨。

终于取得了圣旨，晏无悔几乎要落泪，忍着忍着，一直忍到了宫外，晏无悔才嚎啕大哭起来。

凤九霄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只是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