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直梁一直以为苏破天如今的想法是因为失忆，直到他说出了就算恢复记忆他也不会留在京城做太子，他这才意识到，这个人真的不是当初的子衡了。

苏破天身上只有对江湖的向往和追求，对皇权富贵毫无想法。

可曾经的他明明是有滔天之才，是所有人都坚信的未来明君，是陆直梁愿意追随辅佐一生的人。而眼下那个人告诉他，他不愿意走这条路了。

那么陆直梁该怎么办呢？顺着这条看不见未来的路坚持下去吗？

陆家是纯臣，但陆直梁是绝对的太子党。

王冉拿着上好的龙井走向了屋里，自顾自的取了茶具开始煮这雨后龙井，“直梁啊，你真的是把我当朋友吗？”

陆直梁诧异的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冉勾了勾唇角，自嘲道，“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朋友是破天吧，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认识苏破天以后，他才得知了许多陆直梁以前的模样，会说出跟苏破天一起闯江湖，会玩灯谜并且乐此不疲。

太子遇难之事彻底改变了陆直梁的性格，内敛而高冷，不愿与外人结交，若不是他死缠烂打，也不会成为陆直梁的朋友。

而这朋友也有个轻重之分，在陆直梁的未来打算里是辅佐太子，与太子相伴，而他王冉呢，选择留在姑苏就意味着与陆直梁彻底分开了。

之前王冉怕他一个人，现在王冉发现陆直梁身边好多人。

陆直梁答道，他跟王冉这五年的友情绝不是作伪的，“王冉，你永远是我的朋友。与你相处，虽然淡若水，却回味甘甜。”

王冉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这话我爱听。但是直梁，朋友也是要相互尊重，不能勉强的啊。

你的计划里是陪伴破天，可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啊，他真的需要你的辅佐陪伴吗？”

陆直梁看着即将烧开的水，那冉冉升起的白雾，陷入了沉思。

“直梁，你是真心想考科举，想为官做事的，为什么要分人，分君主呢？你所忠的难道不是大宁朝吗？”

王冉反问道，例如京都的三皇子，直梁对他就有很多偏见怨言。

可这偏见不是冲着三皇子做的事，而是“若是太子在”。

王冉将茶倒在茶杯之中，清香扑面而来，一时之间仿佛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陆直梁看着白瓷杯里的茶叶，宛若一叶扁舟漂浮在水面之上，顿时联想到赵老先生说过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王冉你的境界比我远，你比我更适合学。”

王冉嘿嘿一笑，“那是，我是谁，我的境界肯定比你远，回京以后告诉我叔父，我是认真留在姑苏学习的，别让他疑神疑鬼。”

陆直梁摇摇头，“那你总得做出一些成绩，他才信你啊。不过你留在这当真没有其他目的了吗？”

王冉愣住了，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模样，笑道，“有啊，我要留在姑苏成为赫赫有名的画手，一画千金的那种，让那些偷画的贼盗都忍不住来找我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