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宋帆影
作者:正邱 | 分类:历史 | 字数:10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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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北元密探(一)
“才德兼优者,上也;其次,则以德为贵,而不论其才焉。当宋之亡也,有才如吕文焕、留梦炎、叶李辈,皆背国以降元。”这是后人对叶李的评价。
对叶李而言,元廷待他不可谓不厚了。
隐居老家富阳期间,临安行省及宣抚司、行御史台争相召聘,几次三番的请他出山,给足了面子,这是在宋廷从来没有的事。后来大元皇帝亲自下旨召他,他不知道是昔日的那位至交好友惊动了天听,还以为是自己的才学声明在外,传到了大都。诏书里一来就任命他奉训大夫、浙西道儒学提举,五品的官,这更是在宋廷里不可想象的。
老皇帝还安车蒲轮召他进京,当面垂询治国安邦的方法,这让叶李深感新朝的知遇之恩,心里的那点华夷之防也就崩塌了。
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华夏入夷狄则夷狄之。在大都的新朝和流亡的行朝之间,现在的叶李更愿意把大元作为正统。只要能一统华夏,天下太平,何必一味的在意皇帝是蒙古人还是汉人?这是叶李在心理斗争时不断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也试图用同样的理由去说服昔日的好友张镝,只不过预料之中的无功而返。
在此之前,张镝没有意料到叶李会出仕北元,但细想之下,这又在情理之中,叶李是有才能的,谁也不想自己的才能被埋没。当年在大宋,他一直怀才不遇,屈居下僚。既然元廷识货,愿意用他,出山来做官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人家宰相都出来投降了,又何必苛求叶李这样的普通人呢?
何况叶李至少是有才能、有基本的道德节『操』的,让他出来做官,总比那些又贪又蠢又无底线的人上位要好的多。如果抛开国家和民族的因素,张镝完全相信,即便在北元朝廷,叶李也能成为一名勤政爱民的好官。但有些事无法忽略,张镝有自己的立场判断,哪怕元廷装的多么礼贤下士,也无法掩盖其根子里的野蛮和罪恶,叶李可以降,他张镝却绝不能降!
叶李刚被“送”走,陈复就送来了北方的情报。山东陆十千、连岛瞿七等部都传来消息,说北元正在大造舟船,铸造火炮,准备南伐。
一边派人招降,一边磨刀嚯嚯,这是软的硬的都来啊。
“看来鞑子还真是盯上咱了嘛!”张镝放下情报,对陈复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镝最近的几场仗打的漂亮,肯定要引起敌人的特别关注,这是张镝在上岸攻取泉州前就已经有所预期的事。
泉州州衙的内书房,现在已然成了整个东南沿海的中枢,因为张镝到了哪里,哪里就自然而然的成为核心。
在内书房里行走的,最主要的是陈复与邵靳二人,另外也还有若干作为辅助的幕僚和事务官。现在中兴社的八个部门都有专人在泉州,负责对接内书房的工作。陈、邵好比是内阁宰相,而各个业务部门则类似于三省六部。
碰到重要的问题,张镝经常会召集内书房和对应部门的人议事。
比如最近的这些情报,张镝就找了陈复、邵靳和吏部招才科的人一同分析。招才科是成立很早的一个部门,第一任主官是刘十九。现在的负责人是刘十九的妻弟王希文,也算是泉州办招才科时就进来的元老了。
招才科里还有一人名叫周渔,海州人,原本只是个卖点心的小生意人,据说是妻子惨死于鞑子之手愤而投军的,在救援常州的五牧之战中立了功劳,崭『露』头角。为报仇,又自告奋勇做过行刑官,现在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甚至因此被同袍们排斥,陈复却看中他这点阴狠之气,调他到招才科里做事,专管情报、密探、调查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秘事。
再一个名叫吴常,长着一大把虬髯,人称吴大胡子的。本来是泉州码头帮的头领,这两年一直在关帝庙一带,负责管理泉州三教九流的地下势力。
除了这几个,在泉州负责情报工作的还有七八人,流求本岛与外线的各个重要基地也都有专人负责情报往来,各地的飞鸽传信系统也逐渐成熟了。
情报是统帅者的眼睛,张镝不能不重视,不定期的会召集这帮人进行情报检讨。
这一次的情报检讨内容比较多,除了北方各地大造舟船、火炮的消息。还有两条不起眼的内容引起张镝的注意:
一条是流求本岛发生了一起铸炮匠人出逃的事件,那逃跑者躲进了一艘北上的商船,在搜查中被抓回去了,但不久后便莫名其妙死了,而那商船主人坚称毫不知情,现已被拘押了。
还有一条,是驻扎在泉州附近的第二主力师某营火器队的五名铳手,在派往县乡训练材勇的路上遭遇了不明身份的一伙人袭击,五名铳手全部丧命,而且身上的火铳都不见了。
这两条消息与前面北元正在铸造铳炮的情报结合起来,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很可能在泉州,甚至流求本岛已经潜入了北元的探子,正千方百计窃取中兴社火器方面的技术,而且很可能已经得手了,至少是得手了一部分。
火器技术的流出倒不是张镝最担心的,因为流出的只鳞片爪不过是皮『毛』,北元不可能短时间复制中兴社整个的火器研发制造体系,哪怕得到了火铳的实物,也只能仿造一个样子。形状可以相似,却不大可能造出同样标准尺寸、连零件和弹『药』都能共通的制式火铳。还有颗粒火『药』的配方,定装弹『药』的配重,也绝不是北元能够迅速攻克的。只要中兴社继续保持技术上的代差,就不用担心敌人的模仿,这样的模仿甚至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会让敌人吃点苦头。
但从中反映出来的另一个问题却是张镝所担心的,那就是北元的细作已经渗透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哪怕在牌甲制这样严密的基层控制制度下,敌人还能行使这样的间谍活动,可见其隐藏的够深,想必时间也够久了,这才是心腹之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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